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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袁言走近他,雖然他的臉色沒什么變化,仍舊淡漠,但眼神卻十分寒戾。袁言不是沒察覺到那寒戾,只是一笑而過,抬手抱拳,喚了一聲,“公子?!?/br>江都城原喚竹城,城外四周,生長著不同種類的竹子,堅忍不拔,將整個江都城包圍了起來。只是百余年前,這竹城成了大周與楚國的分界線,中間橫跨一條大江,寬不見頭,成了大周與楚國的堵邑,故而換名江都。此時,阮尋便負手而立在這條大江旁,眺望著遠處那只能看到星星點點的雪山山峰。江風吹起他的發絲,將他的披風吹的颯颯作響,沒什么血色的臉蛋此時更顯蒼白,令袁言看了,也不由的有些心疼。“邵公子說,那雪苔便長在雪山深處?!痹灾钢b遠的山峰粗聲粗氣的說道。阮尋眉峰一挑,緊緊的盯著袁言,“武夷派的大弟子,你是如何識得的?”有了邵然的囑托,袁言倒也不懼如何回答。“屬下負傷出宮,命懸一線,是邵公子救了屬下?!?/br>阮尋盯著他,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不同的情緒。但袁言這樣一直憨實的人,一張臉擱在你面前,無甚表情,你便什么都看不出。“雪苔可遇而不可求,和天山雪蓮一般彌足珍貴,就算找到了,要救那么多人,怕也是杯水車薪?!?/br>這雪苔是由雪山中的寒冰,遇到烈日當空時,融化滴于靠近泥土的雪地上而滋生的苔蘚。雪山上本就難遇烈日,這還是冬日,更是難得看到一天好日頭,且寒冰化下的水要恰巧滴落在帶著泥土的雪地里,更是少之又少。雪山之所以叫雪山,便是由雪積累成而成,要找那么一片雪土,且雪土上端還有寒冰,這幾率實在是太小。況且,并不是寒冰化下的水融進雪土里就能產生雪苔,一切也得看周圍的環境。只是這雪苔乃天地靈氣所生,無任何污染,用它來解毒氣產生的毒素,確實是最好的解毒之藥。而且,雪苔一塊便能融一大鍋湯藥,若真能找到,真的有用,倒也能救不少人的命。若當年知道這個法子,是不是玉風就不會死了,是不是就不會有之后發生的這所有事。阮尋突然想起那個在腦海里只有些模糊記憶的人,心底沒來由的疼了下。幻月教當年在玉風的帶領下時還并不這樣邪氣,只是玉風一死,所有的事都變了。“可是皇上,邵公子說,這個法子是唯一的法子,不試試,全城百姓都得死?!?/br>袁言將邵然的原話告訴阮尋,果不其然,阮尋的臉色稍有松動。他猶豫的不僅是雪苔不易找,更多的是,那片雪山是楚國的境界,無端端的跨界,被現在已與大周交惡的楚國發現,情況怕是不容樂觀。“邵然他為什么要幫我?”阮尋似提防一般喃喃自語。袁言聽清這話,心里詫異了一下,‘皇上為何是這樣的神情,沒有欣喜,反而全是戒備?!?/br>“皇上,天下不可一日無主,江都城的事您要早些解決,早點回宮,現在大周四下,流言四起啊?!?/br>袁言說著,竟單膝跪了下來。阮尋卻在心中冷笑,比起玉龍煌的狠毒,邵然才是讓人可怕的。他極具洞察人心的能力,舉手抬足間又透著穩重以及運籌帷幄的自信。因此,他的三言兩語能很容易的改變一個人的心意,尤其是像楚郢和袁言這樣無甚心計的人。阮尋敢保證,袁言現在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由邵然授意,那么邵然是想告訴自己,若自己不聽他的,這一城百姓的命都會像玉風那樣沒了么?楚人同想逼宮自有他的理由,這個阮尋知道,那邵然的理由是什么,最開始得知邵然也參與其中時,阮尋費解了許久,直到現在也沒有查清到底是為什么。“既然如此,我便進去探探?!倍⒅h處的山峰,阮尋淡淡的說道。袁言一驚,起先想好的勸阮尋親自進山的話竟派不上用場了,本以為皇上第一反應是派人去找,沒想到皇上竟會親自前去。“皇上?”袁言一聲驚呼,連自己也沒發現這呼聲里帶了阻止的意味,不管怎么說,皇上可是一國之君。阮尋回頭緊緊的盯著袁言,那種火一樣的眼神幾乎能將袁言點燃。袁言正不自在,便聽他道:“是朕下令要殺你,不過你既已活了下來,便是天意,你以后好自為之,回去告訴邵然,不管他想做什么,這盤棋早已不是誰能cao縱的了的?!?/br>袁言愣在當下,黝黑的臉上盡是詫異,連阮尋從他身邊走過都沒察覺。只是,袁言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詫異什么,是皇上要殺自己,還是皇上說的這些話,什么棋盤,什么cao縱?“皇上,您為什么要殺屬下?”袁言回過神來時,看著已走遠的阮尋,忙起身問道,聲音洪亮,胸脯起伏的有些急速,很是激動。阮尋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些無力的應道:“因為,是你讓楚郢邁開了尋找的第一步?!?/br>******雪白的信鴿撲棱著它小小的翅膀,想來飛的很累,此時正往主人手里拱了拱。邵然嘴角揚起一個淺笑,著了一身鴉青長袍立于屋檐下,氣度不凡。此時,正愛撫的摸著信鴿小小的身子,待它安靜下來才將那小小的信筒從它腿上取下。“累了,去歇歇?!鄙廴坏恼f道,遂放開了那只信鴿。信紙上的內容邵然已經料到,但看到袁言白紙黑字寫出來的話,還是令其有些佩服。不管如何,那個冒牌皇上是真的一心為民。這一點,是邵然一直猶豫的地方,但就如玉龍煌復仇的執念一般,邵然內心深處也是存著強烈的執念,大周的天下一定要姓蕭!“邵公子,事情進展的如何了?”來人有些渾濁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邵然轉過身,見了來人,禮貌的喚了一聲,“凜王?!?/br>那凜王點了點頭,拿過邵然手中的信紙,見上面寫的是:三個務必,已經做到。“這是什么意思?”凜王沉著臉,搭著那極尖的下巴,使他整個面容看起來都透著一股詭譎陰險的氣息。不過邵然此刻倒沒有想注意這個,亦或是看久了也就習慣了,只說道:“王爺,雪苔清靈,可解百毒?!?/br>凜王不解,邵然卻不再多言,只是想到楚郢,眉心露出了一絲不忍的神色。楚郢對阿離的執念是比邵然和玉龍煌更甚。只是,現在已萬事俱備,只欠楚郢這個東風,所以,大家都等不及了,故而,就連邵然也顧不得楚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