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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么?”陳柏舟原本淡泊的聲音難得帶了幾分憂急。“我答應過你一個字都不提的,你且去問別人吧?!被舾难燮ぷ右膊惶б幌?,冷冷回道。雜亂的腳步聲漸近,一群人轉移戰場而來。這主人回來了,仆役們自然沒有杵在原地圍觀的道理,而常谷風,自是容不得自家情郎和小妖精拉拉扯扯的。常谷風依舊拽得二五八百:“發生了什么?哼!你這是不想提,還是不敢提?”霍改尚未回答,陳柏舟已經開了口,卻不是對著常谷風,而是對著軒離。陳柏舟眉目沉下,言辭生寒:“還不趕緊把常公子帶回院子里去,你難道不知你主子那傷需要靜養么?”軒離一個哆嗦,湊到常谷風耳邊低語了兩句,便扯著自家主子下去了。那常谷風走前看向霍改的眼神,分明寫著:看我男人怎么收拾你!霍改淡定望天:中二是種病,得治!“賢弟,還請先去花廳小坐。待我問明始末,再來向你請罪?!标惏刂鬯砷_手,垂首柔聲道。陳柏舟這般低姿態,霍改這“有禮雅士”自然不會再蹬鼻子上臉,微微頷首,隨著仆從去了。薰籠里的煙云裊裊上升,延著朱漆雕花的廳柱緩緩向上游去,一絲風也無,它們就像被什么所束縛了,哪里都去不得,只好在屋角上堆積成厚重的霧靄。霍改坐在凳上,挑眼瞧著那走進花廳來的陳BOSS,自懷中掏出那被常谷風扯成兩半的道具一,“啪”的一聲,扣在桌上,將受害人扮演到底。陳柏舟先是一愣,繼而眸色黯然,嘆息著坐到霍改身邊,問道:“你可曾傷到沒有?”霍改苦笑一聲,手指在扇骨上緩緩摩挲:“你說呢?”陳柏舟眉頭蹙起,雙目泛起沉沉的內疚之色。霍改心下竊笑:喲,心疼了么?果然攻略鬼畜這種生物,是少不得受傷這等黃金劇情的。說起來,現在倒是一個試探的好時機啊。霍改素手一抬,便撫上了陳柏舟的眉頭,原本清冷的聲音多了幾分嬌柔宛轉之意:“你何苦作如此情態,又不是你的錯。還是說……當真如那位常公子所言,你與他有抱背之歡,他的一切自該由你來一力承當?”“咳咳……”陳柏舟差點被霍改刺激得嗆死在當場,尚未將氣喘勻,已是忙著解釋道:“我現下與他并無,并無……”霍改秋波慵轉:哇哦~撇清得真是毫不猶豫??!爺就說嘛,在這鬼畜橫行的世界里,從來都只有殉情的受,而不見癡情的攻。陳柏舟又道:“我雖與他僅有故交之誼,但你畢竟是在我府上受的傷,總歸是我照顧不周。谷風他突遭禍事,性情大變,若有冒犯,還請賢弟你多加包涵?!?/br>霍改垂目,面色不虞,手指緩緩摩挲著破裂的扇面,卻是咬咬唇溫順道:“你既是要我包涵,我自會忍下?!?/br>陳柏舟眼中情緒翻涌,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賢弟,再過不久便是秋闈,科舉乃人生大事,你還是多在家中看看書,準備準備的好?!?/br>霍改眉梢一跳:老子以退為進不是為了讓你得寸進尺的啊,混蛋!小菊花都說你移情別戀了,你還死撐著把爺往外推是要干啥?!還是說……這其中另有隱情?“你……什么意思?”霍改猛然抬頭,定定地看著陳柏舟:“你嫌我打攪你和常公子了?”陳柏舟:“我和谷風不是你想的那樣!”霍改咬牙,霍然起身,俯身逼到陳柏舟臉前,立眉豎目,言詞里壓不住的酸意:“那是怎樣?你要我退讓,你要我避開,難道不是因為常公子是你心尖兒上的那個人,所以你才要百般維護?”陳柏舟的背脊貼緊了椅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伸手扶住霍改的肩,將人推開些許,才嘆息道:“十年前,我與谷風確實有過余桃之愛。但我如今護著他,并非因為舊情未了,而是另有隱情,你若當真想知道,我便都說與你聽?!?/br>目的達到,霍改立馬撤退,坐回原位,等著聽八卦。陳柏舟沉吟片刻,緩聲道:“那時我與他皆是輕狂少年,皆覺這官場渾濁、世人流俗,自認以我等清高,若是如那庸碌之輩般追名逐利,還不若死了痛快。便是入了考場,也絕不若那虛偽逢迎的小人,拿滿篇的溢美之辭來玷污筆墨。便是入了仕途,也絕不若那趨炎附勢的小吏,拿滿口的巴結之語來自毀羽毛。定要堅守本我,以心作文,憑心做官,不因權屈,不為利誘?!?/br>霍改唇角微抽,果然每一個少年都有那么段中二的美好時光。陳柏舟垂首低笑,帶了幾分自嘲:“如今,我也算是飛黃騰達,但卻也成了當年笑斥的那等庸碌之輩。自以為能超然物外,終究不過是塵世之中的凡人一個。而谷風卻真的守住了當年的那些豪言壯語,整整十年,他竟然絲毫未變,縱然毫無功名、身無資財,卻仍舊率性而為。不因權屈,不為利誘,只為自己提筆,只憑本心行事。他就像我少年時的一個夢,縱然幼稚可笑,縱然狂狷無禮,可那是我心底最干凈的那一塊土地。我又怎忍心他也被俗世所拘,身不由己……”說罷,陳柏舟望向霍改,似乎想要確認霍改是否能真的理解自己這種無關愛情的感情。“我明白?!被舾臑鯘獾难劢藓掀饋?,了然而笑。常谷風是你的中二歲月冥想盆嘛,我懂的;常谷風整整十年了還沒混個功名出來,你覺得他很了不起嘛,我懂的;常谷風都到而立之年了還不會為人處世,你覺得他很神奇嘛,我懂的。霍改斟了杯茶,推到陳柏舟手邊:“干凈不干凈,看的不是你怎么做,而是看你為什么要如此做。我以為,能不惜自毀羽毛,也要站到高處,充分發揮自身才學造福社稷的,方乃真君子?!?/br>陳柏舟凝視著霍改那遠黛含顰的眼,繼而極輕極輕地笑了,登時那清光皎皎的冬日寒月,化了那春日橙月,縱然依舊獨立于漫漫夜空,卻已不再那般遙不可及,離塵遠世。陳柏舟并未接過霍改的茶,而是一轉手,捉住了霍改纖細的手腕,順著雪白細膩的手臂,慢慢往上滑。霍改一驚,條件反射便要收手。陳柏舟卻是一把扣住,含笑問道:“沒想到,你對我與谷風的關系,竟如此耿耿于懷。你莫不是對我……”別扭攻請自重啊喂!霍改對陳柏舟這一反常態的奔放風格有點適應無能,只得粉頸頻低,嬌羞不語。然后默默感受著心口暖流的激蕩,暗爽在心。還差最后一點了,勝利就在眼前??!然而,咒怨解開的暖流淌完了,終究還是差那么一點?;舾目聪蜿惏刂?,細細感受咒印上的情緒,那份不甘的執念還在。看來,這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