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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水庫。但是警方去打撈,二十多個女孩,別說骨頭,連個衣物碎片都沒撈到。沒有物證,所以哪怕當事人自己認罪了,這個案子還是懸著,不過大家都默認這就是‘陸呈慶案’的一部分?!?/br> 狄然心不在焉地捏著肥皂的小軟爪:“那三個女孩呢?” 狄夢說:“那三個小孩都是平縣一小的學生。其中有一個叫楊潔的,是陸呈慶前妻陶娟和第二任丈夫楊馳生的女兒?!?/br> “你說陸呈慶是陸川的父親,那陶娟應該就是陸川的母親。陶娟是婚內出軌,陸呈慶一直記恨她。這些左鄰右舍都知道。楊潔出事前一天晚上,陸呈慶喝醉了酒在陶娟家門口破口大罵,說他們家早晚要遭報應?!?/br> “第二天,也就是八年前的中秋節,楊潔和同班兩個女生放學后遲遲沒有回家,家里人慌了神,找遍了所有親戚朋友家都沒有三個孩子的蹤影。三天以后,陸呈慶同村村民在自家果園發現了兩個女孩兒的尸體,下.體撕裂,死不瞑目,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精.液?!?/br> “只有兩具尸體,楊潔不見了?!?/br> 狄然坐正:“為什么?” 狄夢搖搖頭:“不知道,現場沒有楊潔的血跡。陸呈慶他……口供變來變去,一會說他沒見過楊潔,一會說楊潔自己跑掉了,一會又說楊潔的尸體被他扔在水庫里。但你知道的,水庫里什么也沒撈到?!?/br> “他……精神有問題嗎?” 狄夢又搖頭:“沒有?!?/br> 狄然牙齒咬著下嘴唇,悶聲問:“說他殺人,有什么證據?” “警方在案發現場發現了陸呈慶的錢包,死者的死亡時間是晚上八點,他沒有不在場證明。往常晚上七點到九點這個時間段,陸呈慶都在村里和幾個朋友下棋,只有那天晚上他不在,你說奇不奇怪?至于他的殺人動機……應該是和陶娟的私人恩怨。他在門口詛咒陶娟一家的時候,很多人都聽見了?!?/br> 狄夢說:“有物證,有人證,沒有不在場證明。所有人都認定他是兇手,陶娟的丈夫楊馳,也就是楊潔的父親,是個媒體人。陸呈慶審訊期間,他利用報紙網絡上打輿論戰,再加上那些年平縣失蹤女孩引起的恐慌,一時間群情激憤,事情鬧得很大?!?/br> “群眾知道什么?他們只相信他們眼睛里看到的,陸呈慶他有動機有作案時間連現場都有他的東西,他不是兇手誰是?” “這件事情一直鬧到上面,上面又怕鬧到更上面。于是勒令一個星期破案?!?/br> 狄然小聲說:“我不信你們一個星期能破案?!?/br> 狄夢自顧自說:“疑罪從輕,喬老經手這案子時發現了疑點,于是頂著高壓把死刑改判成了無期。他是S省最德高望重的法官,換成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壓得住?!?/br> “可輿論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你說它輕也輕,你說它重,它就能活生生壓死一個人。那陣子關于喬老最多的流言,說他是因為收了陸呈慶家人的一千萬,才保他的命。一個縣城中學的老師,用一千萬去賄賂省里的法官,可不可笑?” 狄然問:“你剛才說疑罪從輕喬老才改判,疑在哪里?” 狄夢皺著眉頭:“兩個死去的女孩兒指甲里摳出來的肌膚皮屑經過化驗,證實不是陸呈慶的。法醫驗尸時發現兇手應該是左利手而陸呈慶是右撇子。而且陸呈慶他的口供……” 狄夢不說話了。 狄然咽了下口水,語氣有點沖:“可信度低,對嗎?既然他精神沒有問題,無緣無故為什么要招認那二十個女孩子的事情?就算人真的是他殺的,這種情況下也應該會下意識自保吧?還有楊潔,他殺沒殺人,尸體在哪,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嗎?變來變去是什么意思?這根本是屈打……” “狄然?!钡覊艉浅庾×怂?,“看破不說破,況且他殺沒殺人,屈不屈,我們都不知道?!?/br> “可他們沒權力這么做,他們憑什么這么做?” “上級讓你七天結案,你能怎么辦?收收你那幼稚的想法,你能為了求真求實不去吃人間煙火,不是誰都能。這世界還是凡人多,他們也要過自己的生活?!?/br> 狄然靜了很久,客廳的鐘走到十一點半。 “你和陸川的事情,爸爸知道嗎?” “你會告訴他嗎?”狄然看著她。 狄夢頓了頓:“陸呈慶不死,這件事沒完,這案子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等喬老退休,肯定會被重新翻出來。陸川的身份太敏感,爸爸不可能讓你們在一起,如果你不想被棒打鴛鴦,就自己快刀斬亂麻吧?!?/br> “我不斬?!钡胰徽f,“jiejie,陸川他這樣……我是說他父親的事情,會不會對他有什么影響?” 狄夢:“你指什么?生活還是職業?肯定會有職業限制,他做不了公務員,政審根本沒法過?!?/br> 狄然腦子亂成一團,狄夢的話讓她徹底混亂了:“這對陸川不公平,這本來也不公正?!?/br> 狄夢氣笑了:“公平?你是小孩子嗎?人一生來就注定是不同階級,不同地位。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不公平不平等。為什么你能坐在這里每天高枕無憂,而有些人生來就要住在棚戶區和山溝溝?就算后天努力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他也改變不了他自出生起面對的世界就是不公平的這一事實。你如果不是看書看傻了,就應該知道,根本不存在所謂的烏托邦。至于不公正……” 狄夢安靜片刻:“你覺得不公正,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司法不公正,陸川他爸現在不會是在監獄,而是在墓地?!?/br> “你自己想想吧?!钡覊粽f,“我要睡了?!?/br> 狄夢關上客廳的燈,留狄然自己待在黑暗里。 肥皂“喵”地叫了一聲,從狄然身上跳下去,踩著小爪子跑回樓上。 狄然坐在沙發上,腦子翻來覆去都是陸川今晚對她說的那句電影臺詞——“No guilty?!?/br> 陸川說過他想做法官,是為了他父親嗎? 他那么聰明的一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做不了法官? 她想起陸川在校醫院對她說過的那句——“只是想想?!?/br> 這世上總有些事,明知其不可為也要去為之,明知會撞得自己一身傷也要拼著頭破血流去試上一試。 陸川他心里該有多苦。 放在桌上的手機發出藍瑩瑩的光,是陸川發來的消息。 【沒睡嗎?房間燈還亮著?!?/br> 狄然錯愕地看了一眼時間,丟下手機開門跑出去。 陸川站在路燈下面,手里拿著一塊綠油油的蘆薈葉。 他看到狄然出來,笑了笑:“剛才路過的花店沒關門,我就想……” 還沒等他說完,狄然已經向他跑過來,一把抱住他。 她回家以后換上了一條米黃色的吊帶睡裙,后背露著大片的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