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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書院的山道上,白嘉居高而坐,他已在此等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正覺無聊,就見腳下,龐祝終是一步一停的現出了身形,手里拎著個箱籠,磕絆的厲害,邊角處已然磨出了毛刺,那箱籠本是一對的,還配有付挑子。楓華山下設有山門,門規要求,學子們進學需徒步而行,除了貼身書僮,仆人雜役一律不得入內,是以,這箱籠不出意外該由書僮一人挑了上去,可眼下這對主仆卻與常人有異。好不容易到了近前,龐祝已喘息如牛,胖臉上通紅一片,汗珠子如水般不停的往下淌,他張望著想找地兒歇息,卻發現臺階狹窄容不下他,抖著腿呆站了半晌,他沒憋住,啞著嗓子說道:“錠子若在,都是他擔的”,聲音里盡是委屈。道旁成排的楓樹支楞著光禿禿的樹干,這若是秋天,漫山的紅葉是瞧也瞧不夠的美景,只恨不得多停留半刻才好,只是這乍暖還寒的初春天里,卻挽不得行人的腳步。白嘉拍拍屁股站起身,拽了句酸話:“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少爺,別偷懶,繼續”,說完,拎起自己的箱籠一步三階的飛奔而去,轉眼的功夫,連衣角都瞧不見了。龐祝仰著頭,瞧著遠遠露出的書院檐角,倒底是沒哭出來。楓華書院非官非私,規模不大,但其內,樓臺亭閣一應俱全,書院山長是致仕的前翰林院侍讀學士方學義,是為大儒者,因此在當地頗有名望,引得眾多鄉紳富戶紛紛捐田贈書,是以,這楓華書院除了山長名聲在外,還以書閣藏書之多,不取束修之事為學子們津津樂道。以至于周邊鄉縣,每年出外求學者,十之八九想來此,楓華書院的學子分兩類,一是聰慧好學之人,二是捐贈有位之后,簡單的說,前者靠的是自身才華,后者憑的是爹娘錢權,所以,被擇入者不足一二。此種現象倒也不為外人詬病,畢竟書院‘教書育人’的背后,少不得要以大量金錢做基石。白嘉兜兜轉轉了一大圈,終于在華燈初上時,領齊了錢米燈油木炭。這楓華書院不僅不收束修,凡入學學子,每月具有份例,不過據錠子私下交待,他家這位似乎除了入學頭一天能把月例領全外,之后被罰的連倒貼銀兩都是常有。顛了顛手里的一貫銅子兒,白嘉對之后的書院生活隱隱有了些擔憂。書院共有六十四間齋舍,十六間并一個院落,共四個院落,院落里有個粗使婆子,專伺廚房之事,白嘉交了米糧菜錢,便領了兩份飯食,俱是二菜一湯,沒有大葷,清淡的很,他敲了敲緊閉的屋門:“元寶少爺,該用食了”,在人前,他會是個盡職的小廝亦或是書僮。聞言,門從里頭打開,龐祝蔫巴巴的站著,白嘉和他錯身而過,徑自入內,這齋舍內乃四人一間,床鋪兩兩相對,書案架在床前亦可作食案用,此時上頭的文房書籍都未擺出,他便取了碗碟擺上。“沒rou么?”,龐祝伸著脖子瞅了一眼,失望的癟了癟嘴。白嘉不理他,自顧掃了一圈,就見先時還空蕩的齋舍內,多了三人,都在挑燈夜讀,以備戰明兒的入學考,看那模樣身段,也就十歲左右,還是幼童一個。再瞧眼前這個,白嘉眼角不由抽了抽,龐祝八歲進學,如今十四,念的是小學,卻年年是副課生,若是一直如此,待滿了十五也是入不了大學的。想到這,他不由出聲道:“少爺,用過飯,莫忘了溫習功課”,雖知曉臨時抱佛腳無甚大用,但他還是提了個醒,畢竟這也是書僮的分內事。龐??嘀橖c了點頭,算是應下了,但等白嘉過來取食盒時,就見他連外衣都未脫已然團在塌上熟睡了。白嘉無奈,給他胡亂脫了外衣往被窩里一塞,帶上門回了自己的住處,書僮宿在院中的倆處偏房內,偏房隔著院子正對著,頗大,一屋有二炕,一炕能躺十人,雖說這院里,學子眾多,但有多半是平民子弟,并無書僮隨侍,是以,炕上倒不顯擠,只是,似乎這些半大小子對他都不怎友善。因著是最晚一個入的學,所以待得白嘉洗漱完后,屋里人都齊了,年歲參差不齊,大致都在十二三,他算其中最大的。“你是替了錢兒的那個書僮?”幾個個頭稍高的少年圍攏了過來,面色不善,其余人則都在旁觀。白嘉把鋪蓋弄好,反身盤腿坐下:“是啊,怎地有事?”,來之前,錠子都跟他禿嚕了,書僮中有起子愛敲竹杠的,橫的很。其中一人揣著手,笑的不懷好意:“錢兒沒跟你說么?”“說啥?”,白嘉歪了歪頭,裝傻道,他是知曉這事是躲不開的,卻不想事發的這么早。“孝敬啊”,那人大咧咧的把手往前一伸:“瞧你是個新來的,我等幾個也不問你多要,一月五兩銀子”龐宅小廝的月錢是一兩二錢,書僮要多些,是一兩五錢,比起賣苦力的幫工,都要高出不少。五兩銀子,在隴朝,省著點夠一家子花上一整年了。小小年紀就干這潑皮無賴之事,怕是之前做的太順,胃口更加大了,白嘉笑道:“我一個新來的,怎有這許多錢?”“你家少爺的銀兩向來多,隨便取些就是”,另一個稍壯的少年往前一站,不耐煩道:“別磨蹭,不然,哼哼”“是么?”,白嘉屈起一條腿,從懷里掏出個銀錠來,上下拋著玩兒:“有本事來取”他這明顯是在挑釁,幾個少年顯然也不是瞎的,聞言擼袖子就往炕上跳:“揍他!”白嘉順勢一個后仰,腿一抬一個側踢就過去了,他那一腳是收了力的,用了三成,卻也把人踢飛了出去,抱著肚子蜷在對過的炕床上,哼唧著爬不起來,其余幾個皆是一愣,白嘉趁機又是一連串勾踢,把人全踹倒了。這跆拳道還是前世他上小學時練過幾年,之后沒事也玩兒兩下,對付幾個小子是綽綽有余的,他正經學的其實是泰拳,還因此打過幾場業余拳擊賽,在圈內也算小有名氣。從出手到收手前后不過幾息時間,除了些微的□□聲,動靜并不大到能引起齋長的主意。楓華書院的齋長有倆個,一個負責小學一個坐鎮大學,主要負責院里的日常起居,其中也包括對學子課后的管教。負責小學的齋長姓方單名一個青字,以嚴厲出名,白嘉一進院門就見過這人,正如錠子所說,不是個好相與的,若是良善,便不會手持竹編,守在門口尋人差錯了。過了半晌,那幾人捂著肚子從地上起來,白嘉挪了挪屁股換個坐姿,卻引得他們齊齊縮了縮脖子,他卻是沒瞧見一般,打了個哈欠,往枕頭上一倒:“好了,打也打了,勝負既已分,就都洗洗睡吧”,幾人喏喏應著,畢竟還是少年郎,湊一頓就知曉疼了,雖不知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