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老老實實當個長翅膀的警車吧?！钡偷偷男Τ雎晛?，李家橋沉默了片刻，然后，在他想到廚房正有那個男人在抽煙時，一種莫名的沖動卻讓他忍不住還是挪動腳步，走了過去。

推門，他看見正靠在櫥柜臺面上吞云吐霧的狄圣龍。

“怎么了哥？”對方問他。

“沒什么?！陛p輕笑了一下，他關上門，走過去，從壁柜里摸出他自己的煙。

“癮上來了？”那家伙咧嘴樂，“抽煙這事兒就這樣，瞅見別人抽，自己也就想抽了?！?/br>
“差不多吧，挺沒出息的?！崩罴覙虺槌鲆恢?，又把那印著萬寶路商標的盒子放了回去。

“哥你抽‘白萬’啊?！?/br>
“嗯?！睉艘宦?，他又摸出同樣放在柜子里的打火機，點燃唇間的香煙。但在他想把打火機重新放回去時，卻被狄圣龍有點突然的攥住了指頭。

手一抖，打火機差點兒掉落，對方很敏捷的捏住，沖他笑了笑，就將之拿在手里端詳。

“哥你這火機真好看?！?/br>
“是嗎？”李家橋皺眉。

“是啊，這是銅的吧？手感真好?！?/br>
“是?！卑l現這家伙還挺識貨，李家橋點了點頭，“我堂哥從美國給我帶回來的?！?/br>
“噢，是嗎?！?/br>
“快用了十年了?！?/br>
“這么長時間了？”

“嗯，那會兒我剛大學畢業，他還在廣州當老師，他們學校組織青年教師去美國考察，其實就是旅游?！毙χ榱丝跓?，李家橋把對方還給他的打火機捏在手里，拇指摸了摸上頭這些年來留下的細小劃痕，“他買了直接寄給我的，之前上頭還有個印上去的星條旗，這些年一直用，就給磨沒了。頭一陣子他來我家，在客廳聊天的時候我拿出來，他還真認出來了，問我是不是當初那個……”

“哥你不是都在廚房抽煙嗎？”突然打斷了對方的話，狄圣龍瞇著眼問。

“??？”

“你不是說都在這兒抽煙嗎？”又說了一遍，那家伙還用拿著煙的手指了指廚房地面。

“喔，就是覺得，他來，情況比較特殊吧?！?/br>
“因為是你哥？”

“因為好久沒見了?！?/br>
“多久？”

“十九年?！彪[約能感覺到這貨在鬧情緒，李家橋干脆直接甩出了答案。

“……這么長時間了啊?！惫?，聽到原因的男人消停了。

“嗯，他十八歲就跟著他爸媽去廣州了?！?/br>
“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啊……”一下子笑了，李家橋在吐出煙霧的同時嘆了口氣，“他爸是軍區干部，調到廣州，他就跟著去了而已?！?/br>
“噢?！钡沂垱]話說了。

沉默持續了一陣子，直到大衛杜夫已經燒到了尾聲。

“怎么了？”李家橋忍不住打破安靜。

“沒有，就是覺得，你跟你哥，感情真不錯?！?/br>
“還行吧，不過，其實也是他比我大，個性又王道，我習慣聽他的了，就覺得，他什么都對?！倍疾幻靼鬃约簽槭裁匆f這么多實話，而且是跟旁邊這家伙說，李家橋有那么點兒怨念，不過，還好，聽他說完，對方就開了口。

“王道不王道的，說真的，無所謂，大幾歲也無所謂，老相互惦記著就好。你看我哥，他倒真惦記我，還找人監視我呢，奇葩不奇葩？當然了，也搭上是我自己忒他媽不爭氣?！?/br>
聽見對方突然那么說，李家橋反而覺得有點窘迫，他聽不得別人自貶，總覺得悲劇色彩略顯濃烈，讓人不舒服。

“那個……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辈恢趺戳?，此時此刻，借著尼古丁的味道和飄散的煙霧，李家橋就是有些話，想倒出來，他看著正等他開口的狄圣龍，遲疑了幾秒鐘，還是講了，“就是……你有沒有考慮過，跟你大哥他們，拉開點距離？”

“怎么拉開啊……”似乎被那意料之外的建議弄蒙了，狄圣龍一臉茫然。

“你哥是干什么的，你也知道，現如今刑警那頭只是苦于沒那么多證據把他拉下來，這事兒都不是秘密了我說也就說了。我不是讓你大義滅親，可我也不想眼看著有朝一日｀你跟你大哥同流合污?！被沓鋈チ艘粯右豢跉庹f完，他等著對方的反應。生氣也好，回避也罷，都無所謂，他的話，反正是不能不說，他是真的不想看到有那么一天，狄圣龍回到家族里，變成北城狄老大的幫手，或者說，打手，再說殘忍點，就是一條咬人用的狗……

然而，就在他等著那暴躁的痞子發脾氣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了對方的嘆息，帶著笑，帶著顫音的嘆息。

“哥?！钡沂埥兴?，“我就知道，你是真疼我，你是真想讓我學好。有你這話，我今兒拍著良心告訴你，你就算哪天真讓我大義滅親，就沖你，這個親，我滅?！?/br>
“說那么嚴重干嘛……”聽著那樣的言辭，李家橋都覺得心里不是滋味，甭管那張臉有多痞氣，但他聽得出來那話是當真的，特當真。

微微扭過臉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指間的白萬，而旁邊的男人，則看著他的側臉。

“我當真的哥?！钡沂埖吐晱娬{，接著，就像是怕對方聽不清他說話似的，抬手關掉了吸油煙機，然后才再度開口，“我這人，什么都圖個好玩兒才干，修車，改裝車，做餅干，都是。哎，哥你別笑啊……這兒說正經的呢。然后吧，我現在覺著，對你，我就是當真了。對別人我可從來沒有過，不管男的還是女的，都頂多算炮友。啊對了，我跟他們都斷了，是真斷了，我群發了一消息說我不玩了，截圖我還留著呢你要看我就給你看。我是真想好好追你，說老實話，以前玩兒那么瘋，還是覺著心里頭空落落的，現如今滿滿當當，全都是你，那什么……”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再也聽不下去半個字，李家橋紅著臉攔住了那痞子的告白，他覺得耳根都在發燙，這些發誓賭咒一樣的言辭，聽起來就像個傾家蕩產最后一搏的股瘋子，成就成了，不成就同歸于盡。當然，狄圣龍沒說要和他同歸于盡，可那些收了玩兒心，舍了炮友，只想拉著你的手的表達，那些急切的，就怕他聽漏半個字的訴說，還是讓他心哆嗦手也哆嗦了。

“哥……”

“我明白你多當真了行了吧?！卑欀?，側著臉，李家橋緊吸了兩口煙，而后將多半截白萬碾滅在煙灰缸里。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他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不過，有旁邊那家伙在，似乎就沒有他一直在谷底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