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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住了拿著錢包的手,是真的攥住的那種。他撤了兩下,才撤開。進了影廳之后,那所謂的侄子,卻始終沒有現身。狄圣龍說要喝一口他的那杯果汁,然后都沒管他同意與否,就含住了那纖細的吸管。而至于那句“還是你的好喝”,李家橋覺得自己沒腦子去瞎想了。他已經快被那一大包特濃焦糖味的爆米花熏到血液凝固。太甜了……真的太甜了……就是此時,他意識到,自己之前一直能聞到的,對方身上隱約的香甜味,就很像這個味道??磥硭麤]錯,那果然就是純糖的甜。當甜度高到一定等級,就能直接通過嗅覺判別出來。就是這樣……但他沒時間去假想這個男人到底哪兒來的這種甜味,因為“這個男人”,手一滑,就把那一大包爆米花打翻在了地上。就在影廳的燈快速熄滅,大屏幕顯得分外光亮刺眼的那一刻。李家橋好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卡住了。對方示意他不用起身,接著彎腰去撿那紙桶。也許是無意,也許真的沒那么無意,好像要滑倒的同時,狄圣龍一把就按在了他的大腿上。刺著黑色玫瑰的手,就那樣,壓在了他的大腿根部。指頭,則已經碰到了他的兩腿之間。李家橋是用最快速度站起來的。他眼看著那男人收回手,做了個“抱歉啊,兄弟也不是故意的”的表情,然后拼命冷靜下來,直接彎腰撿起滾到自己腳邊的爆米花桶,遞給對方,便緊皺著眉頭,一咬牙,直接轉身邁步,離開了影廳。狄圣龍沒有追,甚至沒有叫他一聲,他就只是低聲笑出來,繼而在把前排回頭看他的人用惡狠狠地眼神瞪得趕緊轉回頭去之后,踏踏實實,大大方方,坐在柔軟的椅子上,抱著爆米花桶,喝了一大口果汁,并抬起左手來,把指掌放在鼻子下方,閉上眼,嗅著那并不存在卻又好像濃郁非常的,只屬于李家橋的味道。第4章那次的“電影院不文明觀影事件”發生之后的差不多三五天之內,李家橋沒有收到關于狄圣龍的任何消息。他覺得自己有點受不了了。他開始想是不是自己做得過分了,是不是那個碰觸,僅僅是個碰觸而已,對方是真的要滑倒時隨手一抓,才會抓到他……那里的。這樣的猜測越來越篤定,對于自己不辭而別還反應過度的表現也就越來越怨恨。他覺得自己像個蠢貨一樣,不用提作為年長三歲還是個警察的身份,就單說作為一個成年男人,那種臨陣脫逃的行為,也是真的說不過去。于是,不喜歡這種心里總掛著一件事的李家橋,在一個下午,主動開車,去了影龍修車行。那男人就在門口的室外維修區,背對著馬路蹲在地上,叼著煙,對著一輛摩托車比比劃劃,而旁邊則蹲著個看著也就二十出頭的男孩子,正一邊聽一邊點頭。“像這種情況,都有小坑了,就得刮膩子,刮膩子叫‘補土’,知道吧?一遍粗一遍細,補好了,打磨,打磨完了,上底漆,上色漆,不能著急,得做細致了,上漆是個教不會說不清的活兒,全靠你自己積累經驗,閑的沒事兒了就拿那邊兒那堆廢料自己練手去聽見沒有?別讓我瞅見你一天到晚刷手機?!彼坪鹾苁怯心托牡闹v解著,狄圣龍邊說邊指揮旁邊的男孩子用馬克筆在那已經磨掉原本漆面的摩托車上把小坑都圈出來,對方則邊乖乖答應邊點頭?!褒埜纭薄褒埜纭苯械糜懞靡话?,看樣子是店里的學徒。李家橋一步步走近,是那小學徒先看見他,而后叫了一聲自己的老板。狄圣龍回過頭來,抬起眼皮,和對方有了視線交錯。當即拿掉嘴里的煙,他站起身,拽了拽蹭著油污的T恤,接著指著李家橋,對旁邊的孩子說,這位是派出所的李所長,也是我大哥,以后瞅見了就得打招呼懂不懂?小伙子聽了,趕緊沖著李家橋點頭哈腰,然后很是識相的轉身回到店里去了。“今兒怎么有空過來啦?”狄圣龍對著他笑,那表情,就好像之前的那場怪異的不愉快完全都不曾存在過,或者,已經被他忘光了。“……上次……”“上次就甭提了?!睌[了擺手,那男人顯得格外超然,把煙蒂隨手扔在地上,用穿著工裝靴的腳碾滅,他兩手插在迷彩褲的口袋里,“是我不好,嚇你一跳吧,我真心不是故意的,就是忒笨。得,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這兒就算先陪個不是了?!?/br>邊說,邊笑,雖然笑得格外痞氣,但李家橋著了魔一樣的,就覺得那道歉是真的。“那……你侄子后來到了嗎?”覺得眼前的氣氛格外尷尬,李家橋想要說點別的。“到了到了,晚了半個多鐘頭。他們學校打比賽來著?!钡沂埖故呛芙o面子,就順著他的話題往下說了。“什么比賽?”“籃球。那小子原本輪不到他上場,結果有個主力隊員受傷了,他是臨時救急來著?!?/br>“可……你當時不是說,他已經在路上了嘛?”本來不想說這句話的,李家橋真的一陣陣兒挺恨自己這種習慣性質疑別人言語真實性的毛病,他都懷疑自己是因為早就有這個毛病才最終當警察的,這根本就不是當上警察之后的養成!但,狄圣龍的表情格外坦然。“是啊,他都已經出發了,又給臨時叫回去的?!?/br>“哦?!遍_始覺得自己過分,開始不想再瞎懷疑了,他終于把話題轉向正常方向,“你侄子是哪個大學的?”“體大?!?/br>“學體育的?”“是啊?!?/br>“上大幾了?”“大二?!?/br>“是嘛,我有個認識的人,孩子也在體大?!边@么說的時候,他想起的是自己堂哥的發小,那人有個兒子,據說就是體大的。“喔,叫什么???還沒準兒跟我侄子是同學呢?!?/br>“叫什么記不住了,姓左?!?/br>原本,狄圣龍沒有聽得很專注,這種拉家常的交談他興趣不算大,但提到姓左,他原本想再去褲子口袋里掏煙的動作放慢了。想起來前些日子自己偶然認識的一個人就姓左,又想起來侄子的一個鐵哥們兒也姓左,原本沒考慮太多,此時此刻,倒是忽然串聯到了一起。如果說前一個姓左的,是李家橋認識的人,那會不會這一對姓左的,就正好是父子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