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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只是他年紀尚小,雖然有心掩飾自己的神色,卻還是露出了幾分倪端。陸明琛看著他板著小臉,眼中卻消散大半的緊張與警惕的神色,有些好笑。天空中劃過一道亮光,瞬間照亮了夜空。借助亮光,陸明琛可以看見孩子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當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在兩人的上方炸響開來,他看到了對方瞬間煞白的臉色。“……九皇弟?”陸明琛試探著叫了他一聲,而蕭暄卻是緊緊攥著雙拳,彷佛一具被凍僵的尸體,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又是一道驚天動地的雷聲,像是終于反應了過來,蕭暄立即扔了手中的宮燈,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蹲下’身,以一種自我防衛的姿態,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進了雙膝里,口中還在低低的喃喃著“母妃”二字。幾道雷聲之后,暗紅色的天空很快落起了滂沱大雨,如同根根銀劍疾射而下,讓人望而生畏。“殿下,外面雨下的大,一時看起來也回不去了,不如先進去躲躲?”站于陸明琛身后,一直靜默不語的太監小聲道。雖然陸明琛早已經站于了屋檐下,不過由于雨勢來得急促而猛烈,陸明琛原本干燥整潔的衣服,還是被墜落在青瓦上飛濺而出的雨水所打濕了一些。他的視線輕輕掠過自己身上被浸濕成深色的衣服,并沒有多么在意,略微上前一步,蹲在了蕭暄的面前。“九皇弟,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了?”他伸手碰了碰男孩的肩膀,輕聲問道。“別碰我!”反射性的打落對方伸過來的手,蕭暄的語氣有些兇狠。“殿下!”陸明琛身邊的太監見到這幕,失聲喊了出來。內侍尖利的聲音在除卻雨聲外,便是一片寂靜的黑夜中響起,顯得格外的突兀刺耳。對方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而身邊這位則是深受永元帝寵愛的太子,孰輕孰重,一看便知,更別提自己還是對方的貼身內侍。太監面色大變,對著蕭暄厲聲喝道:“你好大膽子,竟然如此對待太子!”陸明琛皺了皺眉頭,輕飄飄地睨了那太監一眼,冷淡道:“這里不需要你開口?!?/br>“是?!碧O被他的話噎住,面上的表情頓時僵住,卻也不敢說些什么,只是低下頭,應了一聲。像是被太監的話所驚醒,原本埋首于自己膝中的蕭暄抬起了頭,蒼白的面容上,表情顯得有些僵硬,低低地道:“蕭暄不知道剛才那是殿下的手,一時冒犯,還請殿下恕罪?!?/br>這話對于常人來說不算什么,但對于一個皇子而言,卻是有些謙卑了。陸明琛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略微彎下腰,在蕭暄驚訝甚至是疑惑不解地眼神中將對方從地上扶了起來。“你和我都是父皇的兒子?!彼欀?,臉上的表情稱得上嚴肅二字,“同為兄弟,你不必叫我殿下,就如同他們一樣,叫我二哥就可以了?!彼麄冏匀徊槐卣f,所指的當然是蕭琛的其他弟弟和meimei們。蕭暄沉默片刻,最終是改了口,開口喚道:“二哥?!?/br>陸明琛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對方的稱呼,從上而下的掃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蒼慘白如紙的面孔上停留了片刻,出聲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蕭暄抿了抿唇,搖頭道:“二哥,我已經沒事了?!彼鹧酆?,撞進對方擔憂的眼眸里,不禁一愣,在反應過來后,垂眸道:“我一直有這個毛病,一遇打雷閃電就會心悸,其實沒有什么大礙的,不需要請什么太醫?!?/br>陸明琛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害怕雷聲,聽覺還是靈敏的他剛才在隱隱之中聽到了對方口中低楠的“母妃”二字,猜想可能與那位早逝的陳國公主有關。不過陸明琛這次只算是猜對了一半,蕭暄與雷聲有關的心悸,不是因為生母陳國公主,而是因為養母靜妃。因為自身子嗣困難,命中注定無子的靜妃,尚在人世時對蕭暄極好,兩人之間的感情與親生母子并沒有什么兩樣,而后來靜妃猝然離世,蕭暄算是溫馨的日子一下子發生了變化。除卻如今依舊不離不棄照顧著他的嬤嬤,蕭暄算得上是形單影只了。靜妃死去的那個夜晚,窗外閃爍不停的驚雷,在蕭暄年幼的心中留下了極深的陰影。這是蕭暄不再害怕雷聲,而陸明琛偶然問起才得知的事情。此時的陸明琛當然不會知道,他低頭看著面前的孩子,看見他神色中藏著的執拗,輕嘆了一聲,道:“既然如此,你先回去休息吧?!毙闹袇s想道,明日還是請太醫院的太醫來給他看看也好。“……嗯?!笔掙芽戳送饷娴挠陝菀谎?,遲疑片刻,看向了陸明琛,“二哥,外面雨大,要是不介意的話,你進來避避再離開吧?!毕肫鹚麆偛艦樽约簱鷳n的表情,猶豫再三,蕭暄還是決定開口邀請陸明琛,至于進或者不進,那就是對方自己的選擇了。按對方剛才的表現來看,陸明琛還以為這個孩子絕不會邀請自己進入殿內。他不由一怔,旋即點了點頭,“那就打擾了?!?/br>朱紅色的木門剛才并未被全部打開,僅僅只供蕭暄的身形恰好通過,在進門之后,蕭暄回頭看了門前的陸明琛一眼,用力推開了大門。大門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悶響,蕭暄站在門內,抬眸看向陸明琛,“二哥,你進來吧?!?/br>一個不受寵,甚至已經被這天下之主拋在了腦后的皇子,過得會是什么樣的生活,說起來可能連一個得寵的太監都還不如。陸明琛進入殿門后,望著面前陳舊,甚至可以算得上破敗的宮殿,眸色略深,神色漸漸沉了下來。“皇兄,你坐這里吧?!笔掙寻醽硪粡埬疽?,對陸明琛說道,自己則是站在了他的旁邊,略有些拘謹的站在他的身旁。這似乎是這座寢宮里僅有的一張椅子了。看著蕭暄有些局促的樣子,陸明琛猜測道。他擺了擺手,示意不用了。隨后把視線落在了蕭暄的身上,大概是受剛才那場雷鳴的驚嚇,即便神色已經鎮定了下來,但對方的額前仍舊是滿頭大汗,甚至浸濕了兩邊的鬢發與額前的碎發,看起來濕答答的。宮殿的前面是一個小院子,沒有屋檐遮擋,瓢潑大雨順著天際傾倒而下,連同四周吹來的風都帶著一個濃重的潮氣,陰冷的氣息彷佛要鉆進人的骨髓之中。即便是陸明琛,也感覺到了這陣寒意。他凝著長眉,對蕭暄道:“你先去沐浴,換身衣服,不然這一冷一熱,很容易受寒?!?/br>聽了陸明琛的話,蕭暄愣了一下。除卻從小到大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嬤嬤之外,已經很久沒有人對他說過類似的話,他垂下眼簾,心中說不出是感動還是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