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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潮在一起。隨便說點什么都好,就算他一說話就全身帶刺。桌子上的飯菜還沒收拾起來,西紅柿雞蛋湯已經徹底冷卻了,王潮瞟了一眼,像是什么東西猛地鉆進了眼睛,王潮的眼淚吧嗒掉了下來。仰起頭,少年加快了上樓的速度。王潮比他先一步到了隔壁臥室,兩兄弟的臥室是連在一起的。以前,王彥老是晚歸,王潮嘴上不說,卻每天都在客廳等著他回來了才回屋睡覺。為了不讓王潮擔心,王彥搬到了王潮隔壁的書房,并且安了一把特別響亮的鎖。每次開門,鎖都“咔吧”一聲,特別清脆。每每這個時候,淺眠的王潮就知道是哥哥回來了,這把鎖的聲音,聽著就讓人安心。但是這次,門鎖再次響起了。仍舊是那聲“咔吧”,王潮的心沒有安定下來,眼睛里的淚水卻像決堤的洪水般流了出來。已經特慫地掉了眼淚,王潮沒再壓抑自己,像個孩子一般徹底地哭了出來。王彥不知道他有多無助,就像整個世界都拋棄了自己,他在原地一直轉圈圈,卻逃離不了那場黑暗。王潮一哭,王彥慌了。二話不說把弟弟摟進懷里,心里難受的要死。撫摸著王潮的后背,王彥低聲安撫:“小潮不哭,哥哥錯了?!?/br>這招,王潮以前經常用。兄弟倆差了十幾歲,等王潮五六歲的時候,王彥都快二十了,這時候特別會哄孩子。每次王潮一哭,王彥一哄一個準。但是這次,王潮卻徹底爆發了。“你怎么這么混蛋啊你?你明知自身難保你干嘛讓咱爸沒了???咱爸沒了,你這又走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你這跟列遺囑似的說什么說???誰稀罕這別墅???誰稀罕專車接送???你保證自己的安危咱們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不好么?你太他媽混蛋了,王彥,我他媽恨死你了!”心里防線全部崩塌,王潮無理取鬧起來比孩子還難對付。王彥聽著他抽抽噎噎說著這些話,心揪成一個死疙瘩。無意識地拍著他的后背,王彥柔聲道:“哥沒事呢,哥死不了?!?/br>“那你干嘛把我往單老師那里推啊?!蓖醭笨薜蒙蠚獠唤酉職?,特沒品地把眼淚鼻涕都抹了王亞身上,兩只胳膊死死地勾著王彥不撒手。宗河聽到動靜,趕緊跑了出來。王潮看到宗河,腦袋一下子鉆到了王彥懷里。宗河一直在擔心王彥,見到這個樣子,有些不明所以。王彥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先忙他的,宗河這才點頭下去了。王潮一直趴在王彥懷里哭,覺得自己嗓子都啞掉了還是滿腹委屈??蘖撕么笠粫?,王潮抽泣著對王彥說:“哥,今晚陪著我睡吧?!?/br>王彥點了點頭,帶著王潮進了房間。上了床,王潮整個人都團在王彥身上。小時候身子小,王潮就算抱著他,也是整個人蜷縮在他的懷里。但是少年已經十五歲了,身子已經漸漸長開,眼看就要和他一樣高了。這樣像八爪魚似的抱著他,他根本動彈不得。“哥,你別跟我扯皮了行嗎?”王潮悶聲說:“你跟我說你到底會怎么樣?”王彥揉了揉他的腦袋,他的事情當然不能和王潮說。少年心理建設還太脆弱,說了以后難免會發生什么不可預知的事情。而且,緘口不言是他出學校時立下的誓言。這種要命的工作,有什么樣的結局都未可知。單單去坐幾年牢躲躲風頭,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能告訴你我會告訴你的?!蓖鯊┱f?!澳阆人??!?/br>哭了這么久,心里還有很多未可知,腦子里紛雜的想法繞成一團亂麻。死死地抱著王彥,笨拙地地以為這樣自己的哥哥就不會離開自己,王潮沉沉地睡了過去。察覺到懷里人的呼吸越來越重,王彥拿開王潮的胳膊,起身走了出去。宗河等在門外,王彥招了招手,讓他進了書房。將手里的卡推到宗河面前,王彥說:“跟我這么久,辛苦你了。這是一點錢,別干這行了,回家抱著老婆逗孩子去吧?!?/br>宗河震驚了一下,將卡推回來,忠心耿耿地說:“彥哥,我從進來就是跟著你,你去哪,我就去哪?!?/br>“文件上沒有你的名字,別傻了。我這么忠心耿耿的對鴉哥,他還不是把我出賣了。道上沒有義氣,只有活命?!蓖鯊┬α诵?,“宗河,聽彥哥一句話,找個地方老老實實過日子,別牽扯這些事了。還有,王潮我已經托付給別人了,你最好別跟他接觸,老鴉還派人監視著他?!?/br>心里很難過,眼眶里已經閃著光,宗河皺著眉頭看著王彥,眼神說不出的復雜。動了動嘴唇,他想跟王彥說些什么,但是王彥沒有看他。最終,握緊的拳頭松開,宗河起身出了辦公室。等辦公室的門一關上,王彥打開電腦。輸入密碼后,文件打開。在頁面下面,宗河的名字赫然在目。王彥刪掉了兩個字,把第二格的詳細資料并入了“王彥”那一行的后面。單青一直沒有停止聯系王彥,但是不論是被監視的那個號碼,或者是那個陌生的號碼,都能打通卻沒人接。周一上課,王潮沒有來,單青心里有些擔心。但是他不能去找王彥,王彥剛撇清了他和自己的關系,要是去找他,等于是惹禍上身。他只能等著……中午放學,李昭然滿臉擔憂地跑到講臺上著急地問:“老師,王潮沒來,請假了嗎?”大熱天,李昭然卻穿了很多,把身上捂得嚴嚴實實的。額頭上冒著汗,臉頰上透著粉紅,可見是急壞了。其實王潮第一節課沒來的時候他就想去問單青了,但是一直沒有找到他,好不容易等到語文課,李昭然抓緊過來問了一下。搖了搖頭,單青說:“我下午打個電話問問吧?!?/br>李昭然的臉皺作一團,聽單青這么說,也只好無精打采地哦了一聲。安慰了李昭然兩句,李昭然睜大眼睛抬頭沖他嘿嘿一笑,呲著虎牙說:“老師,我沒事,我就擔心王潮有事?!闭f完后,察覺到自己烏鴉嘴了,李昭然趕緊捂住嘴巴走了。心事重重地回家,在樓梯口拐彎的時候,單青發現了站在他家門前正在等著他的王潮。王潮坐在冰冷的臺階上,手里牽著耷拉著耳朵的經濟學。聽到腳步聲,少年抬頭看了一眼單青,沙啞著嗓子說:“我哥,被抓進去了?!?/br>耳朵里嗡得響了一聲,單青喉結動了動,似乎震驚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