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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夫人……額,我還是不要嚼舌根好了,上次被拔了舌頭的宮女看著可瘆人了!”紅衣女子撇嘴,也不理自說自話的婢女,牽過系在街角的馬,一躍而上,夾緊馬肚催馬而出。小丫鬟見公主不接自己的話,也只有把一腔的腹語給吞了下去,蹬上馬鐙,勒住韁繩,追隨著前面的紅影。唐季惟在游街完畢之后親自將馬送還了回去,陸原還在忙活著,粥店幾乎是一天到頭都有生意,只不過現在比清晨多了一個老伯和一個女童。“小陸原,馬給你牽來了?!碧萍疚┐蟠筮诌值某霈F在眾人的視線,絲毫沒有會被認出的困擾。陸原舀好了粥,回頭說:“你等會兒,我馬上就來!”唐季惟跟唐沉睿對換了衣服,胸前顯眼的紅花也一并摘了去,游行之時騎著高馬在上,也沒有幾個人看清他的模樣,不過是羨慕他的狀元身份而已,估計最多也就驚嘆一下他的模樣,轉身就忘記了,所以說真正記住他容貌的人屈指可數,他并不擔心。陸原帶著他把馬系在了后院的馬棚里,唐季惟看著陸原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笑了。“你是不是想說什么?”陸原抬頭,一雙黑眼亮晶晶的,又故作表情肅穆的說:“我并未識得你,你是如何知曉我的名字和獅子靈的?”唐季惟輕描淡寫:“不是說了是故人告知嗎,怎么?有疑問?”陸原搖頭,說:“我一介平民怎么有如此榮耀讓侯爺向友人告知,甚至還如此清楚!”唐季惟挑眉:“你不信他?”陸原稚嫩的面孔出現深沉的懷念,低聲說:“不是不信,他不是那樣的人,絕不是!”唐季惟瞳孔瞬間收縮,瞇著眼看著眼前的少年。陸原復又低下頭,看著地面的干草,輕輕的說:“你是顧貞觀是不是,不管是你用了易容術還是什么,我能肯定你就他!”唐季惟輕笑,說:“顧貞觀早已死了,顧家滿門都破落,他這個始作俑者又怎么能逃脫一死,這次你錯了!”陸原撿起地上的干草,喂給正在打響鼻的獅子靈,說:“沒有一個友人會這樣說自己的好友,你若不是他又怎會如此輕松坦然?認識他的人誰又不嘆一句貞觀冤屈,而你,卻是唯一一個這樣說的人,這不能不讓我生疑。而假若你不是侯爺的好友,他又怎么會把我的事情全部告知與你,你的話前后自相矛盾,而這所有也只能有一個解釋,你就是他!”陸原回身,目光炯炯的釘在唐季惟的身上,微微泛紅的臉頰印在唐季惟的眼中是那么的熟悉。“你說錯了,我不是他,身形樣貌不是,出生門楣不是,性格處事不是,連他眉間的紅痣都沒有又怎會是他?”唐季惟低聲說。陸原笑著說:“不管世間有沒有靈魂互換的這一說,我都堅信你是他,你騎馬而去的身姿若不是身形不同的話,簡直是一模一樣,別人看不出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你這小小的細節,而我不是,我在很長很長的時間里記住你的都是你催馬而出的風姿,你騙不了我,顧大哥!”唐季惟嘆氣,看了陸原執著的臉龐一眼,繞過他提步而去,徒留一句話在小院子里飄蕩。“今日失算哪!”陸原聽罷,大笑著流下男兒淚,一下子沖向旁邊安靜吃草的獅子靈,是哭是笑的輕撫獅子靈的毛發,然后又趴在不明所以的馬兒身上嚎啕大哭。唐家人潮涌動,唐老娘從最初的激動難以抑制,到最后的鎮定思緒落落大方的回應,但又忍不住心思頻頻的看向門外。唐德跑進來,被門檻拌得一個踉蹌,大聲說:“伯娘伯娘,哥回來了回來了!”唐二嬸揪起唐德,教訓說:“沒規沒距,這樣就把你嚇到了?”唐德從唐二嬸的手里奪回自己的耳朵,說:“這不是太興奮了嘛,你等會兒再訓我,我先去看看哥!”說完,唐德腳底抹油沖出去了,唐二嬸恨鐵不成鋼,自己的兒子就是個做小買賣的,人家唐季惟都中狀元了,他還是一副不知深淺的樣子,這樣以后要怎么娶得到賢惠端莊的老婆,又憑什么能給唐宓找個好婆家,唐二嬸滿心憂慮的回屋去了。唐老娘和鄰居街坊一起把唐季惟迎了進來,唐季惟才走到巷口就看到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圍在巷子里,看著水泄不通的巷子,唐季惟嘆了一口氣帶著微笑走了進去。“老嬸子,你現在享福了,季惟是大狀元咯!”隔壁一個胖老太太說。“是啊是啊,以后就不在這里住了,修了狀元府我們就看不到你們了,街坊鄰居從小看你長大,從小小的到現在這么有出息,以后你和你娘要經?;貋碜邉影?!”唐老娘笑著應下來,說:“這些年我們母子多靠鄰里街坊的關照,季惟能高中狀元是大家的幫村的??!”“哪里哪里,季惟是文曲星下凡,我們哪做了什么!”胖老太太捂著嘴笑得燦爛。唐德一躍就跳到磨子上去,大聲說:“今天晚上為慶賀我哥高中,在我的客棧里擺狀元酒,大家務必賞光??!”“好好好,一定一定,我們全家都來!”“恭喜恭喜,我們這條街也出了狀元了??!”“就是,以后我們這兒就是狀元街了,沾光了沾光了!”……自家院子里人多,唐季惟再善于應付也禁不住一人拉一下說幾句,借著去打酒的名頭就溜到隔壁去了。赤腳大夫還是在拾掇他的草藥,看見門口進來人了眼皮都不抬一下,唐季惟也不在意,自己找了一處綠蔭處搬著躺椅躺下來,舒服的嘆了一口氣。“怎么?還沒有步入官場就感覺無奈了?這日子還長著呢,少年!”赤腳大夫把篩子放下,看著一臉疲憊的唐季惟說。“幸災樂禍?”唐季惟哼道。赤腳大夫從里屋拿了一壇陳年梅子釀,到給唐季惟一杯,自己端著抿了一口,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釀酒啊,還是你娘最在行?!背嗄_大夫說。唐季惟搖晃著椅子,陽光斑斑點點的落在身上,暖暖的,風一吹,杏花簌簌的落下,沾染了一身。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唐季惟轉身看著他說:“你愛慕我娘是不是?曾經還是現在?你躲不過我的眼睛?!?/br>赤腳大夫哈哈大笑兩聲,復又小酌了一杯,說:“往事不可追,不提了不提了!”唐季惟被躺椅搖晃得困頓,也沒來得及去深思他話里的酸楚苦意,只是覺得時光真是個好東西,在很久以前便宜老娘和赤腳大夫都有韶顏稚齒的時候,沒想到,時光一搖,都已是歲月不饒人的年紀了,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也曾有過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