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
,可是經過剛才的一場意外,卻已經過了發脾氣的時機。林茂骨子里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也做不出少年人那般蠻不講理的蠻狠模樣,只是被自己胸口的那股惱怒之意堵得喘不過氣來。而就在此時,喬暮云一邊幫著林茂掖了掖被角,一邊慢慢地開口道:“之前若是我言語之中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還希望公子你能見諒?!?/br>“?”林茂隱約察覺出喬暮云有些不對,然而那人帶著那副面目可憎的人皮面具卻看不出具體是什么神色。“你……”喬暮云還想說什么,卻被門外一聲呼喚打斷了話頭。“大少爺?!?/br>從林茂的角度只能看到層層疊疊的布料外面隱約有個身影俯下了身。“忘憂谷的人找過來了?!?/br>喬暮云的動作一僵,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好,告訴云mama我馬上去過去?!?/br>與之前那魯莽蠢笨的少俠模樣不同,這一刻喬暮云聲音低沉眼神冰冷,竟隱隱有了一絲狠辣的味道。林茂也聽到了那人的話,“忘憂谷”三個字落入耳中頓時讓他心中一喜。眼看著喬暮云就要抽手離開,林茂趕忙伸手,卻有些虛弱無力,只用指尖勾住了那人的一只袖子。喬暮云連忙回頭,眼睛極亮地看著林茂。“別擔心,我不會讓他們將你帶回去的?!?/br>他沖著林茂斬釘截鐵地說。林茂氣極,幾乎又要噴出一口血,他還待開口,喬暮云卻已經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林茂的唇間。“乖一點?!?/br>喬暮云輕聲道。他聲音低沉語氣柔軟,同樣一番話若是落在小姑娘耳朵里怕是能抽走一半魂魄,偏偏如今他對上的是林茂這個死而復生的老怪物。林茂眉頭皺得緊緊的,還未來得及探究為何自己聽著那三個字竟然覺得頭皮發麻胸口發悶,就被喬暮云一指抵在xue上,重新又暈了過去。喬暮云站在軟榻前看了那少年片刻……“大少爺?!?/br>匍匐在門外的人影終究沒忍住,又喚了他一聲。喬暮云這才如夢初醒一般退后兩步,抬手拉下屋頂那燈上的琉璃流蘇中的一根。只聽到“吱吱”一聲響,林茂躺著的那張軟榻竟然平平向前移了一丈,露出了軟榻下一處暗室。喬暮云將一動不動地林茂抱入暗室,小心翼翼地將一切都布置妥帖。那少年暗室內睡得甜美,一只手稍稍垂下,喬暮云看著那人白皙如玉的指尖,想起之前他勾著自己袖子的模樣,心跳又是快了一拍。“少爺!”又是一聲急促的呼喚,憑著喬暮云的耳力,已能聽到樓梯那兒傳來的陣陣喧鬧。喬暮云不舍地又看了林茂一眼,這才從暗室中一躍而出。那軟榻悄無聲息移回了原位,喬暮云佝僂下身子,地上的狼藉堆積在一起的布料稍稍收攏在自己的懷里,再看他,已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妓樓下仆了。第9章林茂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晌午,忘憂谷的人早已去得遠了,他也被人騰挪到了另一處屋子。與那香艷旖旎堆滿錦繡紗幔的房間不同,如今他呆的這地方卻是清凈了許多,地上鋪著整塊平整的青石磚,上好的竹木窗欄,他的床上披著月白細麻的帳子,踏腳前立著半舊的淡青屏風,那屏風上繡著一叢翠竹,竹葉上一只蟬活靈活現,似乎能叫出聲來。林茂睜開眼睛后也沒做聲,依在那枕頭上靜靜地將房里仔細打量了一番,而后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雖然說周圍的擺設都透著一股清高的文人氣,林茂卻沒錯過案幾上插著的那叢新鮮杏花,還有帳子上蝶撲牡丹的暗紋。他怕還是在春風里這該死的妓樓里頭……“你醒了?!?/br>恰在此時,喬暮云推了門進來,恰好對上林茂懨懨的視線,一張極英俊的臉上瞬時露出了個極燦爛的笑容,看著竟然透出了幾分傻氣。他今天總算沒戴那張瞎眼的人皮面具,只是林茂看著他還是覺得糟心。他今天穿著一身極華麗的玄色織金長衫,腰帶頭飾上都有鎏金托綴著拇指大小的碧綠翡翠寶石,看著沒有半分江湖氣息,倒像是哪里來的冤大頭富家公子。林茂實在是不喜歡這幅扮相,再想起這人之前的所作所為,就愈發覺得喬大公子這幅模樣十分礙眼,偏生那人還故意要坐在他床沿,將那張討人嫌的臉湊得極近。“木,木公子,之前是我太唐突了……”他沖著林茂開口道。林茂愣了半天,瞪著喬暮云那不知為何越來越紅的臉,死活沒搞明白這一聲“木公子”指的是誰。那喬暮云對上他的眼神,鼻尖上沁出了些許細汗,極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揉了揉鼻尖:“那個,之前我令人換了你的衣服,這才知道公子的名諱……”林茂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死前穿著的那套衣服上確實是有個“木”字。只是一想到那個“木”字的由來,林茂的額角卻是跳了跳。他死前那段時間病得厲害,不愛見人,暈暈沉沉間一日三餐衣食住行皆由常小青打理。等到他回過神來時,那江湖中武功第一人不知為何竟然便迷上了制衣——林茂從里衣到外袍,一針一線皆出于常小青之手。林茂是真心覺得這樣有些不大妥當,然而看著那孩子一幅極認真的鉆研模樣,難免少了幾分底氣同他說這回事,便尋了一個機會,同他開玩笑道“這份活計自古以來理應是由自家媳婦兒經手,小青你卻是辛苦了?!?/br>偏巧,那一日恰好金靈子也在一旁伺藥,那人來瘋的二徒弟不僅沒幫著林茂打消常小青這份熱情,反倒積極地慫恿他多學些繡花花樣——“你老是讓師父穿著這樣素凈的衣服怎么行,若真是哪家的媳婦兒,總要在那袖口衣襟上弄些精巧的花樣才對."林茂當時聽著就覺得眼皮直跳,第二日再見到到小青,就看到那高大健壯的男兒面目凝重地坐在窗前,手中持著一根細如牛毛的繡花針,正小心翼翼對著花樣往林茂的里衣裳繡花。當時林茂實在沒忍住,將小青叫到窗前罵了一頓,恨他不好好在江湖上出人頭地,每日在自己床前做這些婦人般的伺候之事,說著說著平白心中多了七分心酸三分無奈——他也知道是常小青天性孝順才這般細心守著他這沒用的師父。后來糊里糊涂的,常小青的繡花大業便止于這場沙啞低沉的喝罵。他往林茂里衣裳繡的,原本應當是個“林”字,不過因為繡得慢,到最后也只繡了半個字,歪歪斜斜一個“木”字繡在了袖口。林茂那一日罵他罵得胸,到底體諒他的心意,日常便常常穿著這件里衣,直至他病得藥石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