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婷婷瞧著他，淡然苦笑：“你看，就算再多兩層皮，你也還是你?！?/br>
    姜嘯之一怔，垂下眼簾：“……多一層皮，活命的幾率也多一點?！?/br>
    瞧著他，厲婷婷的心微微發軟，她悄悄伸過手去，握住姜嘯之擱在桌上的左手。

    目光無言膠著，手與手輕輕摩挲著，窗外不知何時開始落雨，空氣涼沁沁的，安靜極了。

    “昨天傷著的地方呢？”姜嘯之忽然問。

    厲婷婷翹起食指：“這不是？”

    他細細看去，厲婷婷的食指上，有一道淺紅傷痕，是昨晚的刀傷。

    “還疼？”他小聲問，細細用指尖蹭著那傷口。

    “怎會?！眳栨面幂笭?，“今天可別在廚房里搗亂了?！?/br>
    姜嘯之笑起來。

    等厲婷婷抽回了手，他這才發覺，服務人員上菜了。

    雖然是齋菜，但如厲婷婷所言，味道確實很好，姜嘯之吃著菜，心中卻開始遺憾，果然該聽厲婷婷的，應該叫一盞梅酒，這么好的菜，有一杯溫酒在手，才更妥當。

    “好吃么？”厲婷婷問。

    姜嘯之點點頭。

    “其實我早就想來這兒，學學人家怎么做素菜的?！眳栨面谜f，“學會了，回去做給你吃?！?/br>
    “這么說，今天是來偷師的？”

    “其實，也不全是?！眳栨面梅畔驴曜?，遲疑片刻，才道，“嘯之，秦子澗他……為什么要用電擊傷你？”

    姜嘯之一怔，他沒想到，厲婷婷今天找借口約他出來，是為了問這個。

    厲婷婷苦澀一笑：“家里總是有人，沒法問?！?/br>
    姜嘯之擱下筷子，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我的身世了?！?/br>
    厲婷婷大驚

    “秦子澗？他怎么會知道的？”

    “他的手下人，在警局里對我用了惑術?！?/br>
    厲婷婷沉默片刻，才道：“是為了逼你說出實情，他才給你動的電刑，是吧？”

    姜嘯之點了點頭。

    “這個人……這個人真是要不得了?！眳栨面玫穆曇舳荚诎l顫，“我哥若在這兒，絕不會允許他這么做”

    姜嘯之不出聲，他心里想，厲婷婷是不是把元晟想得太單純善良了呢？

    “嘯之，對不起……”厲婷婷啞聲道。

    姜嘯之一怔：“皇后為什么要道歉呢？這事兒和皇后無關?！?/br>
    厲婷婷的神色有些凄苦，半晌，她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道歉。也許……我和秦子澗認識得太久，所以不由自主就覺得……他的錯也是我的錯?！?/br>
    姜嘯之苦笑起來：“這么說，我和他認識得更久啊，甚至在皇后認識他之前?！?/br>
    厲婷婷有些吃驚，她抬起頭來：“是么？”

    “我和世子，五歲就認識了?！苯獓[之的神色看上去有些茫然，“他恐怕沒想到竟會翻出這么陳舊的記憶，或許現在，世子更后悔得知了真相，若不是如此相熟，他也不至于在最后關頭，下不去手?！?/br>
    厲婷婷看著他，試探問道：“你和他……很熟么？”

    “不算特別熟?！苯獓[之搖頭，“小時候一塊兒玩鬧過，世子和我三哥更親近，我三哥喜歡他，不喜歡我，所以總是帶著他出去玩，把我扔家里?！?/br>
    “為什么??？你不才是親弟弟么？”

    姜嘯之笑了笑：“因為我小時候比較笨，世子則很機靈，玩耍起來，我總是慢人家一拍，喏，這就是笨小孩和聰明小孩的區別?！?/br>
    厲婷婷忍不住笑起來：“你以為你是劉德華??？”

    “真的?！苯獓[之的嘴唇彎了彎，“笨小孩總是喜歡找聰明小孩玩，可是聰明小孩卻不喜歡和笨小孩玩?！?/br>
    “你應該來找我的?！眳栨面脟@道，“認識秦子澗以前，我都沒有什么朋友?！?/br>
    “一個朋友都沒有么？”

    厲婷婷呆了呆，垂下眼簾：“有一個，笨宗恪?！?/br>
    姜嘯之笑起來：“于是，這又是一個笨小孩和聰明小孩的故事么？”

    “我又算是什么聰明？”厲婷婷苦笑，“現在看來，不過是自作聰明。我和秦子澗這種所謂的聰明小孩，到最后，都是現實的輸家?！?/br>
    “誰又是贏家呢？”姜嘯之低沉聲音說，“按照成王敗寇的標準，最大的贏家是陛下——可他現在什么都沒有，還住在廉租房里呢?！?/br>
    厲婷婷哭笑不得：“他這樣子能怨誰？是他自己不求上進好不好？換了是我，真得被他活活氣死。也虧得阿沅有耐心，怎么都依著他?！?/br>
    “阮尚儀人比較好?！苯獓[之說，“皇后忍不下的脾氣，她就能忍下來?！?/br>
    “又來了?！眳栨面冒琢怂谎?，“我怎么沒早點讓你和阿沅認識呢？最好把你們撮合一對，那樣一來，眼前這些爛事兒就全都不會發生了?！?/br>
    姜嘯之笑起來：“臣和阮尚儀，只是‘同志’而已?！?/br>
    “同志？”

    “在對待陛下的態度上，志同道合?！彼肓讼?，“不過，我不會娶她的?！?/br>
    厲婷婷忍笑道：“阿沅有什么不好？”

    “都說了，是‘同志’嘛?！苯獓[之說，“夫妻倆全都圍著同一個核心轉，那成什么樣子？”

    “嗯，你的妻子就得圍著你團團轉?！眳栨面勉?。

    姜嘯之毫無愧色：“正是如此?！?/br>
    “你可真是大男子主義啊”

    “難道這有什么不對么？”

    “好吧，說不過你?！眳栨面脽o奈道，“希望未來那位杜家千金，愿意成日圍著你轉?！?/br>
    她這么一說，姜嘯之一怔。

    “不會的?！彼f。

    厲婷婷抬頭看他：“什么？”

    “我沒答應那門親事?！彼拖骂^，笑了一下，“其實，我拒絕了?！?/br>
    厲婷婷一時心緒翻飛

    “太傅夫人很失望，可我不想答應她?！苯獓[之頭也不抬地說。

    “為什么？”厲婷婷輕聲問，“不是很漂亮么？”

    “嗯?？墒?，是個外人?！苯獓[之抬起眼睛，看著厲婷婷，“莫名其妙的小孩子，莫名其妙就跑到我身邊來，我還得莫名其妙和她過幾十年日子，想想就覺得很累?！?/br>
    “你啊……當時為什么要騙我呢？”她的聲音有點哽咽。

    姜嘯之不出聲，半晌，他才道：“皇后和方醫生的事，不也騙了我么？”

    原來他們倆，都沒能按照自己的理智前行，厲婷婷不由想。

    “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優點?！彼鹱鬏p松道，“深閨里長大，不知事，也沒有頭腦，嫁了你，肯定會圍著你團團轉，把你當成太陽——換做別的人，恐怕就不肯了?！?/br>
    姜嘯之低頭吃著菜，不出聲，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有些不高興。

    厲婷婷察覺到這一點，她暗想，自己說錯話了，不過……

    “皇后未來，肯定是不會圍著任何人轉的，是么？”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