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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放下心來:“怎么自己回來了?都說了我去接你?!?/br> 阮沅笑道:“接什么啊,我自己坐車回來,這不是挺便利的?免得你還請事假?!?/br> 宗恪扔下鑰匙走過去,低頭看看,阮沅整理的不是嬰兒的衣物,卻都是他的。 他笑:“怎么?又搞什么心血來潮?” “嗯,想收拾收拾,看看有什么要換、要縫補的?!比钽渎f,“我這幾個月,光顧著孩子了,都沒想著你?!?/br> 宗恪的心一陣溫暖,他挨著阮沅坐下:“舅媽還好么?” “已經沒事了,表姐今天來了,我把家里事兒都交給她,各方面安頓好了我才回的?!比钽湔f,“舅媽說了,她再歇息兩三個月,就能走動了,到時候她來照顧我坐月子?!?/br> 宗恪笑起來:“那可不是個輕省活兒?!?/br> “可不是?”阮沅也笑,“你是沒看見我表姐在旁邊的那張臉,還說:媽你別給人添亂,你眼神不好手腳慢,事兒沒做多少,人家還得好吃好喝招待著,人家花得那錢都夠雇倆月嫂的了?!?/br> 宗恪忍不住笑出聲:“她怎么還這樣?說的話能把自己媽給噎死?!?/br> “誰說不是呢?”阮沅笑道,“把我舅媽給氣得……我知道我表姐舍不得舅媽累著,明明是好心,非得找這種方式說話,把人氣死?!?/br> 宗恪搖搖頭:“誰跟著她誰吐血,姜嘯之倒大霉了?!?/br> 他這么一說,阮沅撲哧笑起來。 “別提姜嘯之,他把我給樂死了?!比钽溆中τ终f,“就因為我表姐說她眼神不好手腳慢,我舅媽氣得,就和她吵吵,姜嘯之在旁邊一個勁兒勸,說您一進菜市場身形那個靈活啊,我都攆不上,小商小販敢和我缺斤短兩,不敢和您缺斤短兩,誰再說您眼神差、手腳慢,我跟誰急結果他這么一說,我表姐就說,那你跟我急啊姜嘯之被她噎得,只好說:不敢。一屋子錦衣衛也不吭聲,就在旁邊木頭似的豎著,全都呆著臉,笑死我了” 宗恪也被她逗樂了:“是我錯了,不該派姜嘯之去受這個罪,我該換井遙,井遙的能耐上來了,你表姐也得吐血?!?/br> 阮沅低頭又看看手中的襯衣:“哦,這兒扣子松了,得縫兩針才行?!?/br> 她拿過針線盒來,對著光穿上針,給宗恪那件襯衣的袖口,仔細縫扣子。 “好好的,忙這些干嘛?”宗恪說,“剛到家,也不歇歇。你看看你,眼圈都是黑的,昨晚和你舅媽聊了一夜吧?” 阮沅笑了笑:“可不是,這么久沒見面了唄。接下來恐怕我什么都做不成了,趁著眼下手腳還輕便,趕緊檢查一遍,我也安心?!?/br> 她雖然是笑著說的,手上的針卻微微發抖,好幾次都沒鉆進扣眼里去。 宗恪嘆道:“這些都是小事,你別累著才是正經?!?/br> 一針一線扣子縫好,阮沅這才像是完成一件大任務似的,放下襯衣,松了口氣。宗恪看她這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伸臂摟過她來,低聲道:“都到這會兒了,還cao這么多心。也該換我來伺候你了?!?/br> 阮沅只覺甜蜜又苦澀,她笑道:“都伺候半年了,還沒伺候夠么?成天做飯買菜的……” “怎么會夠呢?”宗恪貼著她的嘴唇,輕聲呢喃,“給你做一輩子飯、買一輩子菜都可以?!?/br> 他開始輕柔地吻她,像愛惜一件稀世珍寶,沒有狂熱的索取,只是溫柔地眷顧,這本來是阮沅一向習慣了的溫柔,她所深愛宗恪的,也正是他心底的這份溫柔,可是今天同樣的溫柔,卻忍不住讓她淚濕…… “怎么了?”宗恪察覺到了,仔細看她。 阮沅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唉,我最近眼皮子淺,動不動就這樣愛哭。坐在麥當勞里看店內廣告都會哭,你說我得有多沒用啊?!?/br> 宗恪笑起來,伸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痕。 “是要當媽**人了,自然看什么都心軟?!彼粗?,柔聲說,“假小子也有長大的一天?!?/br> 宗恪無意間說出的這句話,讓阮沅心中不由一慟 窗外碧藍的天空愈發深遠,羽毛一樣的云團更加雪白,夕陽透過窗子灑進來,就像金色的陽光碎屑落在他們身上,暖暖的,潔凈無比,叫人心醉。那淺淺妃色,染成了一屋明艷的紅。有明亮的光芒照進阮沅的眼中,她閉上了眼睛,有吻輕柔落在唇上,如永不滿足的貓,舌尖,咖啡的香味還殘留在上面…… 阮沅忽然覺得萬分不舍,如果能夠,她想拿一切來交換,只換這個人溫暖的懷抱,換這個晴朗的深秋黃昏,這半明半暗的角落,她和宗恪靜靜相伴的一秒。 可她換不起,這一秒太珍貴,她又太窮,除了一條性命,她什么都沒有。 “還不餓???”宗恪貼在她耳畔呢喃,他的黑眼睛閃爍著,仿佛暗處發亮的云母片。 阮沅回過神,睜開眼睛笑起來:“好吧,去做飯吧。菜已經準備好了,我買了豬蹄?!?/br> “哦?愿意吃rou了?” “豬蹄不算rou……” 宗恪大笑:“這是連翼教你的么?他的名言就是‘豬蹄不算rou’?!?/br> 阮沅也笑:“你不知道么?全世界吃貨的心都是相通的?!?/br> 看著他起身走進廚房,阮沅趕緊低頭擦去眼角淚花,她重新檢查了一遍手頭的襯衣,確認每一顆扣子都沒有松動,袖口都沒有裂損的跡象,阮沅這才把襯衣仔細疊起來。 這就是她最后的任務,她的時間不多了,要做的還有那么多,這短促的人生,阮沅浪費不起。 所以接下來,宗恪就感覺出異樣來:因為他漸漸發覺,阮沅把孩子的那些衣物都停下來,轉頭忙起了他的生活瑣事。 對此,阮沅的解釋是,孩子的衣服做得也差不多了,小鞋子小帽子都做得了,再說舅媽也在給做呢,孩子肯定夠穿的了。 反倒是宗恪,去年她給做的一套練功服早就破了,他現在在拿運動服替換著,阮沅說這是她不好,怪她,光顧著孩子了,忘了丈夫。 她又去買了布,要給宗恪重新做一套。宗恪說你忙什么???練功穿什么不行?干嘛急著現在做?等孩子落生,她月子做完了,后面大把的時間閑著呢。 阮沅卻不肯聽,只說孩子落生以后天翻地覆,睡覺都不夠,哪有功夫做衣服?還是趁著現在空閑,先做起來一套再說。 宗恪見她不肯聽,也只好依了她。 宗恪的這套練功服,阮沅做得相當細致,她知道自己手笨了,所以裁剪方面格外小心,下剪子之前得反復考慮好久,宗恪就笑她,這哪里是做衣服?這簡直是在雕玉呢。 阮沅卻認定,寧可慢一些,也不要留下任何缺憾。她甚至想,也許自己,就是想用這緩慢的速度來拖延時間…… 白天她往往一個人在家,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