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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老婆孩子從農村帶過來,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 “孩子多大了?”阮沅問。 “初中剛畢業?!睂O連喜說。 “愛念書不?” 孫連喜苦笑:“愛念什么書???一敞開課本,哈喇子都淌下來了?!?/br> 宗恪和阮沅都笑起來。 “既然不愛念書,那就干脆出來打工唄?!比钽湔f,“老婆孩子都過來,一家也好團圓?!?/br> 孫連喜卻說,自己的婆娘沒出來過,農村總歸是有吃有喝,要是進城來找不到事做怎么辦?城里消費又高,老婆孩子兩張嘴,不知道得花多少錢。 “那你婆娘她懶么?”宗恪問。 孫連喜搖搖頭:“不懶,干農活可勤快了” “那她笨么?” “也不笨,手藝活做得好著呢?!?/br> 宗恪咳了一聲,放下手里的茶杯:“又不懶,又不笨,怎么會找不到事做?和你說吧,昨天我下樓的時候,正巧對門請的保潔員也從屋里出來,要我幫忙,幫她寫個條給主人,我一問,原來人家不認識字。你看,連不認識字的都活得好好的,她在那屋子里做保潔,一個禮拜三次,因為做得特別好,一個月能拿七百,而且還不止這一家——你那婆娘又不懶又不笨,還讀了初中,往后進城來,能不比這樣的強么?再說,你們比城市貧民強多了,怎么說還有個退路呢,老家還有房子呢,什么時候累了不愿干了,就再回去唄” 他這么說,孫連喜大大的心動了。 宗恪就說:“兩口子,還是在一塊兒好,彼此有事還有個說話的,你遇著麻煩能找她商量,她遇著麻煩能找你商量,現在隔著這么老遠,你犯愁也沒人說,她犯愁也沒人說,時間長了,感情能好么?” 孫連喜嘆道:“那是肯定的,大哥,我這不是擔心她進城來適應不了么?” “那你問問她,看她樂意不樂意?!弊阢≌f,“人要是樂意了,什么都好辦。環境是死的人是活的。兩口子在一起,還能有什么解決不了的難題?” 阮沅在旁邊笑,這倒是宗恪一貫的思維方式。 孫連喜被他說得腦子轉了彎,又贊他們兩個都這么聰明,看事情總是這么透。 “那你以前,也和我嫂子分開的?”他又問宗恪。 宗恪點點頭:“以前我呆那地方,不讓她留著——多不人道啊哪有不讓和自己媳婦見面的?” 孫連喜一聽,連忙點頭:“那是太不象話了大哥,你呆的那什么地方啊還有這臭規矩?” 宗恪一臉曾經滄海的模樣:“別提了,提起來頭疼從早干到晚沒個休息,到哪兒偷懶都有人盯著,做點兒錯事吧,馬上有人寫好長好長一大篇來通報批評,而且大熱天連空調都不給吹……” 孫連喜吃驚不?。骸按蟾缒氵@去的是什么地方啊這哪是人呆的地方” 宗恪擺擺手:“唉,這些其實我都能忍,可是你說,他們不許我見我媳婦,這算什么道理?這我可忍不下去了” 阮沅在旁邊聽著,嘴里的茶都跑到鼻子里了 “那是沒道理,太沒道理了”孫連喜連連點頭,“所以后來你就不干了?” “可不是我才不干了呢”宗恪很堅決地說,“給再多錢也不干” “你們現在算好了?!睂O連喜羨慕地說,“嫂子就在邊上,到哪兒倆人做個伴?!?/br> “所以我才勸你,把老婆孩子接過來?!弊阢≌\懇地說,“兄弟,我是過來人。見不著自己媳婦,那心里滋味可難受啦” 阮沅簡直聽不下去了,她笑道:“你別聽他胡說,這事兒,還是得仔細和家里人商量,一切量力而為?!?/br> 宗恪不樂意:“我怎么是胡說了?我說的哪句不是事實?” 孫連喜一旁笑嘻嘻道:“嫂子的好意我知道,你們都是有學問的人,看事情透徹,我知道我大哥這么說是為我好?!?/br> 宗恪聽了愈發得意,他敲了敲阮沅的杯子:“聽見沒?你以為都像你似的,把我的好心當做驢肝肺?” 這時候有客人進店來,宗恪看看時間,離他交班還有一刻鐘,他趕緊叫石頭招呼客人,自己抓了圍裙要進廚房。 孫連喜卻一把攔住他。 “行了,我嫂子都來了,你們先回去吧?!彼Σ[瞇地說,“我早點接替也沒啥?!?/br> 宗恪笑道:“那可累著你了?!?/br> “咳,咱們兄弟,說這話就生分了?!睂O連喜趕緊說,“今天大哥你給我解開這難題,我都還沒謝你呢” 他說著,又催促宗恪換下衣服,別讓阮沅再等著。 阮沅是提溜著一掛蘋果來的,她把剛買的兩斤蘋果留下一半,說就放在店里,給孫連喜和石頭他們嘗嘗。 看著他們手挽手走出飯館,石頭順手抓了個蘋果,啃了一口。 “他們感情可真好?!彼旎斓卣f。 孫連喜笑起來:“傻小子,人家是兩口子,那感情能不好么?” 石頭卻搖了搖頭:“兩口子我見得多了,也沒見像他們這么好的,依我看,我師父和沅姐,就像是倆人的魂兒都連在一塊兒了?!?/br> 孫連喜被男孩這種比喻給逗樂了,他一拍石頭的后腦勺:“干活去吧還什么魂連一塊兒了……你小子是自己想找媳婦了吧?” 他說著,拿起圍裙套上,在進廚房之前,孫連喜又往店外頭瞥了一眼,午后太陽金燦燦的,他能夠看見宗恪和阮沅正走過對面的街口。倆人邊走邊說笑,宗恪拎著那袋子蘋果,他有時候會微微彎下腰,和阮沅說上一句什么,然后阮沅就會大笑,又作勢拿手敲他的頭。宗恪輕捷一讓,假意要躲避,但是倆人的手卻始終牽在一起。 也許,石頭那小子說的是對的,孫連喜突然想。 后來孫連喜就真的把老婆孩子接城里來了,他把十六歲的兒子帶進店里,又讓他喊宗恪“大伯”,阮沅還買了件印著變形金剛的新T恤給那孩子做見面禮。 “你家虎子這么一喊我,倒讓我想起我弟弟的孩子來了?!弊阢∮行└锌?,“那孩子沒虎子這么大。小好多歲?!?/br> 阮沅在旁聽著,心里一動。 她當然知道宗恪說的是誰,那是趙王宗恒的兒子宗琰,從輩分上說,他和虎子一樣是喊宗恪“伯父”的,但實際上那絕無可能,宗琰對宗恪的稱呼,必然是“陛下”。 然而這爺倆的關系比較微妙,從血緣上說,宗恪并不是宗琰的伯父,卻原本是他的姑父。 孫連喜說:“大哥,你那孩子,為啥不接到城里來?” 他已經知道宗恪有個兒子,只是沒有帶在身邊。 “他太小了?!弊阢∥⑿Φ?,“還差三個月滿十二歲,就算過來了……也沒地方念書?!?/br> 孫連喜點頭:“這倒是,沒有這城里的戶口,孩子不好進學校。那孩子現在誰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