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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哪兒聽來的這句話?” 崔玖低聲笑道:“人家隨口說的,我就記住了?!?/br> 阮沅斟酌半晌,才道;“這兩句前面,還有幾句,門主知道么?” 一聽阮沅這么說,崔玖竟然驚得翻身坐起 “你知道這前面的幾句?” 阮沅只得點頭:“熊熊圣火,焚我殘軀。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br> 崔玖驚訝極了 “阮尚儀怎么會知道這幾句話的?” 阮沅卻反問道:“門主是哪兒知道的呢?” 崔玖吭哧半天,才說:“是人家告訴我的,人家說,他是從書上看來的?!?/br> “是誰告訴門主的呢?” “呃,這個……” 見她一副難開口的樣子,阮沅就笑起來:“難道是送簪子給門主的那個人?” 崔玖沒出聲。 原來如此,阮沅想,這位崔門主的男朋友,居然看過啊 “他只說,這幾句話,很適合我們崔家的醫生?!贝蘧两K于慢慢說。 阮沅點點頭:“他說得沒錯,我也這么認為?!?/br> 崔玖重新躺下,她沉默了良久,才小聲問:“阮尚儀……不是這邊的人?” 阮沅心中忍不住好奇,不答卻問:“門主認識從那邊來的人?” “我認識的那個人,很小就過來了?!贝蘧谅曇艉艿?,“而且他比我大好多,所以……不大和我說那邊的事兒?!?/br> 咦?崔玖的男友比她大好多么? “是你男朋友???”阮沅終于問出了口。 “男朋友?那是什么?” 阮沅撲哧笑起來。 “男朋友這個東西呢,就是說……那人,是門主的……呃,相好?” 崔玖頓時臉紅得像個蘋果 “呸?!彼÷曊f,“才不是那樣的” 阮沅趕緊道歉:“是我說錯了,門主莫怪,我也是隨口問問?!?/br> 想起之前崔景明說阮沅“言語不和這邊人一樣,說話不著四六”,崔玖心里也沒覺得惱恨。 她笑了笑,溫言道:“其實,是我的長輩,他是我父親那一輩的人?!?/br> 竟然是個大叔阮沅心里驚嘆,果然是宇宙空間無處不在的鐵律……蘿莉全都愛怪蜀黍 “嗯?!比钽湫ζ饋?,“和門主認識的那個人一樣,我是從那邊過來的?!?/br> “那往后,多給我說說那邊的事兒吧?!贝蘧琳A苏Q劬?,神色里流露出好奇和不安的混雜表情,像兩只小火把。 “好啊?!?/br> 潮濕的西風透過窗欞縫隙吹進來,把蒼綠色的窗子搖晃得咯吱響,讓阮沅想起大學宿舍里的那些晚上,她不由笑起來。 第六十八章 次日,崔玖又仔細檢查了宗恪一次,她發現,情況比她之前粗略預估的,要嚴重得多。 “非常厲害的手段。到了魚死網破的程度?!贝蘧琳f。 宗恪卻滿不在乎道:“原來這個人這么痛恨朕啊?!?/br> “陛下,此人已經把自己和陛下捆在一起了,一傷俱傷,一亡俱亡,他這是不惜用自己的性命為代價,來毀掉陛下?!贝蘧恋谋砬楹車烂C。 宗恪一怔:“這么說,此人不是想篡位?” “當然不,看來他是想毀掉陛下的神志?!?/br> 十六歲的女孩說起話來擲地有聲,容不得他人半點質疑,哪怕對方是皇帝。 “毒發至今快一個月了,陛下的魂魄,必然已被侵蝕了一部分,如任其發展下去,最終就會被對方所取代……” 宗恪想了半天:“你的意思是,朕會變成那個人?” 崔玖搖頭:“被破壞的殘軀,對誰而言都是無用的。他并不想替代陛下,等到大功告成,陛下這身體就成了空殼,一如兩歲稚兒,然后會按照投毒者的安排,對特定的某個人百依百從?!?/br> 宗恪點了點頭:“于是,就只剩爬蟲類腦的腦干還在起作用了——百依百從?還真是貪心?!?/br> 所有的人都屏氣噤聲,誰都知道,那個要宗恪“百依百從”的人,究竟是誰。 宗恪回過神來,卻問:“崔門主,你打算從何處下手?” “當務之急,是要將入侵的魂魄趕出去?!贝蘧琳f,“必須讓它停止蠶食,雖然這是壯士斷腕的法子……” “壯士斷腕?” 崔玖沉吟片刻,抬起頭來,她的面色變得更嚴肅:“被侵蝕的部分已經無法恢復,而且,民女不敢斷定那是多大一部分?!?/br> 宗恪一時沒懂。 “陛下此刻思維清晰、行動如常,是因為下毒者還未離開,您被損害的部分,還在由下毒者的魂魄支撐著?!贝蘧琳f,“民女無法預估,一旦喪失這部分魂魄,會對陛下造成多大的危害?!?/br> 宗恪點頭道:“原來如此,要么就等著變傻,要么就自損其身。二選一,是么?” “是?!?/br> “那就選后者吧?!弊阢〉卣f,“與其健康而無腦的活著,不如做自己殘軀的主人?!?/br> 既然宗恪這么說,崔玖便垂首道:“是。民女即刻著手準備。另外,投毒者的魂魄一旦被強行驅逐,同樣也無法再回自身,屆時魂魄喪失棲息處,投毒者身體就會呈異樣狀況,請陛下下令,讓各位大人在宮內嚴密監視,這樣的話,投毒者就逃不掉了?!?/br> 此事,宗恪交代給了宗恒。 崔玖給宗恪配的湯藥,綠如蒼石,有著烏沉沉的色澤。 阮沅看著藥汁,心里一個勁兒翻滾,這顏色看起來,太恐怖了。 “怎么這種顏色???”她忍不住問。 “因為有毒?!贝蘧粱卮鸬煤芨纱?。 冷汗從阮沅脖頸下面滲出來,以至于領口都有些濕。她不敢再多問,端著藥碗,往宗恪臥室走,這狀況讓阮沅覺得,自己就像毒藥公爵西澤爾的使女,被迫奉命去毒殺某人,偌大的羅馬宮廷,即將變成殺人現場。她低著頭,看那深翠色液體流動著詭異的光,因為太專注,差點被絆倒。 “怎么了?”宗恪聽見她的動靜。 “沒什么?!比钽溱s緊扶住墻,綠色液體有一點點潑濺到手指上,她覺得有灼燒點在疼痛,頓時整個人都像失去了筋骨。 ……是心理作用吧,阮沅想。 床安放在背光的地方,是宗恪的要求,他喜歡昏暗的環境。因為之前他抱怨外頭太嘈雜(實際上是因為失明,耳朵更靈敏了),所以泉子又在床邊增加了一道屏風。茶色屏風上,是青青楊柳下,神采飛揚的少年牽著駿馬。阮沅知道這是著名的刺繡精品,繞過屏風時,少年刺金的衣袂在風里飄動,一晃間,刺痛了阮沅的眼睛。 “怎么這么久?”宗恪有些不耐煩。 阮沅沒說話,將藥輕輕放在小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