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br>
    “皇后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苯獓[之淡淡地說，“當年要不是咱們攻破京師華胤，她爹也不會懸梁自盡?！?/br>
    這話，宗恒的確沒法反駁，當年伐齊的幾大功臣，姜嘯之列于首位。大延朝最終能定鼎中原，姜嘯之對此有不可磨滅的功勞，甚至攻破京師華胤，第一批闖入舊齊皇宮的人馬，就是姜嘯之的手下。身為亡國公主的皇后，也才會對他恨之入骨。

    “王爺在寫什么？”姜嘯之走到電腦跟前，好奇地看了看顯示器。

    “上半年工作報告?！弊诤憧纯磿r間，他將文檔存盤，站起身關掉電腦，“正好你來了，咱們去看個東西?！?/br>
    他說完，取了一件白大褂丟給姜嘯之。

    倆人從辦公室出來，姜嘯之問：“王爺，咱們去哪兒？”

    “停尸房?！?/br>
    “……”

    宗恒轉過臉，忍笑看著姜嘯之那張僵硬的臉：“嘯之兄怕死人??？”

    “還好?！苯獓[之勉強道，“其實，我怕的是福爾馬林?！?/br>
    宗恒剛想笑，卻聽見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往走廊窗戶看了看：“糟糕，科長回來了?！?/br>
    “??？那我回避一下吧！”

    “用不著?！弊诤懵槔貜目诖锾统鲆粋€口罩，遞給姜嘯之：“戴上！”

    姜嘯之以最快速度戴好了口罩，只留了兩只眼睛在外頭。

    倆人走到樓梯口，對面，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正好往上走。

    “小宗，下班了還不走？”那男人笑嘻嘻的說。

    “科長你回來了？”宗恒說，“我還有點事沒做完?！?/br>
    “哦哦，好同志，加油干！”那科長又看看他身后的姜嘯之，“這是誰??？”

    “剛來的實習生，科長你忘了？上個禮拜才分配來的……哦，那次你被梁局拉去喝酒了?！?/br>
    “是么？唔，這么高，個子這么大，進咱們科不是可惜了？”

    宗恒忍笑，又道：“科長，他說想趁著人少，多學點東西?！?/br>
    “很好很好！”科長用力拍了拍姜嘯之的肩膀，“小伙子，來我們科，有什么感想??？”

    姜嘯之眨了眨眼睛，他想了半天，憋出一句：“食君之祿，忠君之事?！?/br>
    那科長一怔，哈哈大笑！

    “說得好！說得好！比為人民服務之類的狗屁強多啦！”

    他大笑著上樓去，宗恒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

    “我說錯了么？”姜嘯之拉下口罩，狐疑地看著宗恒。

    “……沒說錯?！弊诤阌悬c沮喪，“只不過像念戲詞?！?/br>
    “戲詞？可我真這么想啊……”

    “好啦?！?/br>
    倆人進了冰冷的停尸房，宗恒打開燈，走到高大的柜門跟前，他麻利地從一排排柜子里挑出一個，用力把鋼屜的拉桿拉開。

    一具冰冷的男性尸體，暴露在他們面前。

    “看看吧，你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弊诤阏f。

    姜嘯之走到尸體跟前，用戴了薄膜手套的手拉起尸體胳膊，仔細看了看手掌和指甲，又放下來，掀開蓋在上面的布，審視了一下尸體的臉和胸口。

    “經脈斷得很不自然?！彼а?，看了看宗恒，“身上完全沒傷口？”

    “背后有淤痕?！弊诤銓⑹w翻過來，在死者后心處，能看見皮膚上有很淡的痕跡，隱隱約約像個手印。

    姜嘯之輕輕嘆了口氣：“這么看來，是辟邪功無疑了?！?/br>
    “你和我的想法一樣?！弊诤銓⑹w放好，重新推回冷柜里，他摘下手套，“看來，是秦子澗下的手。

    “這是個什么人？”

    “商人，確切地說，是工程承包商?！弊诤阏f，“在賓館里突然斃命，死的時候赤身裸體，之前以為是娼妓下的手，但是沒有性交跡象，尸體身上沒有傷，沒有中毒的痕跡，從外表看來，就是簡單的心肌梗塞?！?/br>
    “嗯，不懂功夫的人，也只能這么解釋了?！苯獓[之想了想，又問，“是買兇殺人？”

    “應該是?！弊诤銓⒈∧な痔兹舆M垃圾堆，關掉大燈，“從哪個方面來看，死者和元晟他們都沒有任何關系?！?/br>
    “秦子澗沒有留下指紋么？”

    “沒有?！弊诤銚u搖頭，“指紋，毛發，皮屑……任何任何，一概沒有。所以我才更加確定是他，這兒的人，辦不到?！?/br>
    “那是怎么回事？”姜嘯之糊涂了，“辟邪功可以把人變成雞蛋么？”

    “不是那么回事?！弊诤銍@了口氣，“他太小心了，擦去了每一點痕跡，連洗手都沒有使用賓館的皂液。上一次他的動靜更大，同時殺了兩個?！?/br>
    “也用的辟邪功？”

    “不，用的消防斧?！弊诤惆櫫税櫭?，像是記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現場非?？刹?，但還是什么都沒留下，可想而知我們科長快被他給弄瘋了，還以為是哈利波特做的案呢?！?/br>
    姜嘯之點頭道：“果然厲害！”

    “也許科長暗中祈禱秦子澗繼續用辟邪功，這樣尸體就可以直接歸為病死，寫報告就不會那么為難了，問題是，一旦秦子澗用辟邪功，為難的就是我，我不可能和本地這些不懂武功的土人一樣，對此視而不見?！?/br>
    “嗯，那是當然，那家伙到現在也還是朝廷要犯?！?/br>
    “他在哪邊都是要犯。那次，我發現他在下水管處用了細紗濾網——他把屬于他的一切全都帶走了，包括皮屑。他甚至還吸了塵，你相信么？他殺了兩個人，他把全身洗得干干凈凈，然后他像最盡職的清潔工一樣給房間吸了塵?！弊诤銚u搖頭，“秦子澗是絕對不會讓警方建立起他的DNA檔案的?！?/br>
    “……真是精明到極點?！苯獓[之沉思著，又道，“而且我敢保證，十個刑警也拿不住他，既然他也會用槍?！?/br>
    “可不。真不愧是白氏山莊畢業的?！弊诤憷^續搖頭，“流氓會武術，誰也擋不住?！?/br>
    他沒注意到，“流氓”這個詞，讓姜嘯之的眉毛跳了一下。

    倆人消了毒，一邊往外走，姜嘯之摘掉口罩，卻皺起眉頭。

    “怎么了？”宗恒停住看他。

    “怪呢，如果秦子澗真的過來了，怎么沒有去見厲婷婷？”姜嘯之困惑道，“他應該第一時間去見皇后才對?！?/br>
    倆人出來走廊，宗恒鎖好了停尸房的大門，關掉走廊的燈。

    “嘯之兄覺得，他還會去見她么？”

    姜嘯之一時，沒能回答。

    宗恒那張骨感分明的臉上，露出一個憐憫的微笑：“如今的秦子澗，已經不是大齊的鎮國公世子了，他和她，都已經不是過去的他們了?！?/br>
    宗恒的話里暗藏著深意。

    “我見過他，近距離有接觸?！苯獓[之突然說，“很久之前?！?/br>
    “誰？”宗恒一愣。

    “秦子澗?！苯獓[之說，“將近二十年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