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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少年瞇起眼睛上下打量他,看曲同秋的臉上露出個打招呼式的微笑,才有些猶疑地問:「胖子?」正是Phillip,從上一回拿走便當以來,曲同秋有好長的時間沒見過他了,他自然也沒再見過曲同秋,于是對于曲同秋的默認,Phillip是顯得相當驚訝,又重復了一遍,這回還帶上結巴:「胖、胖子?」「好久不見……」「哇,還真的是你???我是看這破雨衣跟大包特眼熟,才過來看看。你簡直就是變了一個人啊,你不會是去整容了吧?」「……」「也對,你差不多都瘦掉一整個人了。哇,要不是今天碰巧,就算咱們面對面在路上碰到,我也認不出你來?!埂浮瓫]那么夸張吧……」「有啦有啦,你減肥前后真是差好多?!骨镉行殡y:「我沒有減肥……」「對了,你上車吧,要去哪我送你?!骨镆华q豫,Phillip和任寧遠顯然的親密關系令他遲疑,他還是盡量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不用了,應該是不順路……」「跟我客氣什么嘛?!埂刚娴牟挥昧恕筆hillip正色道:「胖子,是不是因為我沒回去找你開店,你生氣了?」曲同秋忙搖頭:「沒有的事……」「因為我媽不高興,我也就不好再去擺地攤了,開店的事也只能先放一放。一直惹她生氣,我總得當一段時間的乖兒子,以后才能繼續當我的自由人。一下子把她逼到翻臉就不好辦了……」曲同秋連連點頭表示理解:「沒關系……」「那就上車吧,再停久一點我就要被罰啦?!骨镞€是上了車,自我安慰說和Phillip有點來往,不等于會跟任寧遠再扯上關系,何況他的包是真的很重。Phillip重新見到他,也算是攤友了,自然是十分開心,尤其他還瘦了那么一大圈,就有更多料可以八卦了。車子開了多久,曲同秋就聽他說了多久,中途只有幾十秒暫停的,就是Phillip接了個電話,說要繞路去接一個朋友。「不好意思哈,我先繞一下去接她,再送你回去。女孩子嘛,隨時搭救她們是騎士的義務?!褂谑荘hillip就鞭策著坐騎法拉利,風馳電掣去接人了。快到商店門口,遠遠果然也看見一個女孩子撐了把傘在等著,曲同秋看Phillip那模樣,心想大概是女朋友。車子開得近了,曲同秋心口突然怦怦跳起來。「?。?,我要下車?!埂赴??怎么了?這里我不能停啊,馬上就到了?!骨镩_始慌張起來,Phillip安撫他:「馬上,也就踩個剎車的事啦?!构徊认聞x車的同時,車子也停到店外邊了,女孩子朝這里過來,曲同秋背上包,開了車門就慌不擇路地低頭往回走。「哎,胖子,你怎么了?」Phillip也跟著從車里鉆出來,但又不能扔了車去追,扶著車門只能郁悶了,「胖子,你的雨衣沒帶上啊?!骨镏怀涠宦劦赝白?,眼看追不上了。女孩子一走過來,Phillip就說:「妳看妳,女孩子家穿什么球鞋運動褲啊,一點都不淑女,還拿這種包,把我朋友都給嚇跑了?!古⒉惠p不重地一拳打了他:「你再嘴賤我就揍你了?!埂肝?,我也沒說妳丑,是說妳的包,帶子拉斷了換新包不就好了,又不好看,還送修那么麻煩……」這回的拳頭重多了,打得Phillip差點眼前都一黑。「這是我爸爸送我的!」Phillip摸著還在作痛的胸口,尷尬道:「抱歉……我是開玩笑而已?!骨姹еM車里,她現在的氣勢能讓一般的男孩子都不敢惹,只有Phillip不知死活地喜歡在嘴巴上損她。如果不是年紀不夠不能拿駕照,就該是她開車去接他才對。「我先把東西送回去給我朋友,」Phillip發動車子,邊往前面看,「哇,這家伙走得也太快了吧,他會飛???對了,說起來,妳還吃過他做的飯呢?!骨嫱嶂^回想:「我有嗎?」「就是上次那個便當啰,妳也夸獎過的。奇怪,」Phillip開了一段,左右看不到人,有些納悶,「胖子跑哪去了?好端端的他跑什么呀。難道是拉肚子?不對,一定是妳長得太丑把他給嚇著了……」男人站在巷子口看著車子從眼前開過去,又跟在后面看了一陣子,才轉身往回走。她也是真的長大了,和以前跟著自己的時候很不一樣,有大姑娘的樣子了,他光是看著,就覺得很高興。見不著女兒的日子里他也總是念著她,就算知道以后都見不了面,也會想著要給她買點東西。那些東西是送不出去,但他每次拿在手里看著,也就覺得自己還是有個女兒的,那是他自己給自己造出來的一點盼頭。走了一段,突然聽見背后有小女孩在喊:「爸爸!」曲同秋慌忙轉頭去看。卻原來是個父親抱著個兩三歲大的小姑娘,撐了傘急匆匆走路,把她的小鞋子給弄掉了都沒知覺,被她一叫,才忙著回去撿。他自己以前一個人帶曲珂,也老是這樣笨手笨腳。喂粥的時候把她給燙過,送她上學也讓她摔過,曲珂一哭他自己都跟著疼,給她搽藥水搽得父女倆抱頭痛哭。小生命太脆弱了,能安全長大是多不容易的事,幸好她已經長大了。只是他看不見她以后大學畢業,看不見她結婚,也看不見她帶著她的孩子。想到這個,就覺得自己像是白活了一樣。「爸爸?!惯@一聲讓曲同秋突然就腿軟了,有點不敢回頭,遲疑著,感覺到背后有人追上來,雖然不確定,還是拉緊背上的包,逃命似的大步往前跑。「爸爸!」聲音在耳里聽得真切,曲同秋跑了一段,漸漸也就跑不動了。他一貫能扛包走很遠的路,現在卻只覺得腳軟,沒法不拖泥帶水地慢下來。步子一滯,腰就被從背后一把抱住,那股沖力讓他差點站不穩。「爸爸!」曲同秋喉嚨梗了一會兒,說:「妳、妳認錯人了……」他辯解了,抱著他的人也沒有更多的聲音,只死死抱得更緊,不肯放手。他本來還等著她說些什么,然而就只聽見背后噎住似的抽泣聲。曲同秋自己想開口再說幾句來否認。他有許多理由不再跟曲珂見面,他「死」了,對自己是個解脫,對曲珂也不無益處。但只說了個「妳」字,喉嚨就出不了聲,胸口起伏著卻也透不過氣來,憋了半晌,才顫抖著小聲說:「妳……妳長大了?!骨妗竿邸沟匾幌戮涂蕹雎晛?。牽著她走了一段,曲珂還只是哭,停都停不下來,哭得作父親的紅著眼睛,都手足無措了?!笇?,對不住啊,是爸爸不好……」他知道她的委屈,他自己也覺得愧疚,沒有作父親的會裝死,連女兒都扔下來不要的。「妳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