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好了?！谷螌庍h轉過頭，看著背后回答他的人：「莊維?！埂杆芟瘳F在這樣不是件容易事。就算有活干，這一個小時也賺不了多少錢的，你就放過他吧?！辜槲镞€緊緊按著頭套，在離他一定距離的地方站著，任寧遠看了它一會兒，向莊維點點頭，轉身走開。莊維叫住他：「寧遠，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一聲?！谷螌庍h回了頭。

「過段時間，等手續辦好了，我就帶他去美國。他愿意跟我在一起?！谷螌庍h看著他。

「我不希望再有什么風波，他也禁不起，你要想補償他，就讓他順利這一回?！谷螌庍h沉默了一下：「為什么這么說？」「我知道是你把楚漠叫回來的。也許你是為楚漠好，但我跟他早就不可能了?！埂盖f維?！埂肝疫€沒說完。楚漠就是個死腦筋，做事不知輕重，所以你別教唆他，免了起個頭就收不住。他遷怒起來能把曲同秋整死的，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吧？」任寧遠看它按著頭套，遠遠站在那里。安靜著，終于沒再說什么。

已是接近閉館的時間，人也漸漸少了，莊維輕拍了一下吉祥物的背：「該收工了，去把衣服換了吧?！辜槲锶チ撕竺娴母糸g，卻遲遲沒出來，莊維進去，看它還穿著那身衣服站著。

「傻子，要怎么樣也是把這行頭脫了再說吧，悶在里面你不難受？」莊維幫它脫了道具服，男人卻還是按著頭套。

「沒事，我不會笑你的?！诡^套取下來了，莊維看著他，從口袋里拿了手帕遞過去：「擦擦臉吧?！埂浮埂改闶强匆娗媪?？」曲同秋點了頭，還狼狽地捧著手帕，莊維聽他擤鼻涕的聲音，摟了一下他顫抖著的肩膀：「別難過，她跟著任寧遠過得不會差，以后一定很有出息，你也會替她高興的?！埂浮埂改氵€有我呢?！骨f維親了他的額頭，把他抱進懷里，讓那成了沒有女兒的父親的老男人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忙碌的書展過后，終于得到一天休假，莊維也不想再出門，只打算在家懶洋洋度過。曲同秋便出去買了菜，回來再打掃，擦洗，而后洗菜做飯。

曲同秋在廚房里盡職盡責燒著菜，莊維閑來無事從背后抱住他，看他翻炒鍋里的孜然小羊rou，而后起鍋裝盤。

「賣相是還不錯了，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樣，」莊維張了嘴，等著曲同秋喂他一筷子，「嗯……你自己也試試味吧?！苟笤谀俏堉淖齑缴嫌H了一下，舌頭探進去舔了一舔，「覺得怎樣？」被親了的男人臉漲得通紅，都出了汗，忙低頭沖洗了鍋子，要準備下一道菜。

莊維正把下巴支在他肩膀上，看他忙忙碌碌，口袋里的手機開始鈴聲大作，莊維一手摟著男人的腰，一手取出手機，看見來電號碼便皺了眉，不耐煩地接通電話：「什么事??？」那頭卻是個陌生的年輕男性聲音：「請問是莊維嗎？」莊維眉頭皺得越發不悅：「是的。你又是誰？」「你好，我不清楚你和病人是什么關系，但你的號碼是第一緊急聯系人，我想通知你來一趟醫院?！骨f維把手機從耳邊放下來，臉色就有些青。曲同秋感覺得到他的僵硬，忙回頭看他：「怎么了？」「楚漠出車禍了?！谷螌庍h接到莊維電話的時候，正身在外地，立刻訂機票返程回來，趕到醫院也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莊維在病房里坐著，面無表情，只抿著嘴唇，聽見他推門而入的輕微動靜，便轉頭用帶了血絲的眼睛略微疲憊地望向他：

「回來了？」床上的人閉眼在氧氣罩和儀器中間呼吸，任寧遠看著，沉聲問：「怎么樣？」「只看他這兩天能不能醒得過來?！箟阂值臍夥绽镆粫r沉默，任寧遠聲音更沉了：「是怎么回事？」「也沒什么，他在拍賣會競到一幅攝影作品，想送來討我歡心，開車過路口的時候被闖紅燈的車子撞上，肇事司機已經逃了?！骨f維看起來也并不傷心，口氣很冷淡，一貫的刻薄，「他運氣太差了，早點對我死心，這次干脆別回來，就什么事都不會有?！谷螌庍h在他身邊坐下，把手放在他肩上。平素縱有摩擦，真遇到事情，他們長久以來的交情就從那種種紛擾里凸顯出來。

「你該去休息一下?！埂肝?？我好得不得了，又沒怎么樣?！埂缸蛱斓浆F在，你睡過吃過了嗎？」莊維轉了頭：「我沒事?！埂赋形以谡湛?，事情我會讓人查，你不用擔心?！埂肝覜]擔心，」莊維略微粗暴地揉太陽xue，「我只是想，他是不是就這樣死了?！谷螌庍h看著他。男人咬牙的動作越發分明，臉上略微扭曲起來：「混帳啊?！埂盖f維?！埂盖啡说臎]還清楚，連個交代也沒有，就敢這么死了嗎？！做了一堆破事，留下一堆爛攤子，拍拍就屁股走了，哪有這種便宜事？！簡直就是王八蛋。

「這混蛋平時不都是自以為了不起，總炫耀怎么火并也死不了嗎？敢這樣死了就太他媽賤了！我瞧不起他！」「莊維，」任寧遠雙手用力按住他肩膀，「你冷靜一點?！骨f維掙脫了他的手：「我很冷靜！我就是趁他還沒死透多罵他兩句，省得以后我怎么罵他都聽不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骨f維紅著眼睛瞪著他。

「但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對不起他，是他自己錯過了。他心里很清楚。就算有什么，他也不會真的怪你?！埂浮埂杆阅悴灰勰プ约?，也別想那么多。有什么話，等他醒了再跟他說，」任寧遠看著他，「一定會醒的，你得相信他?！骨f維滿眼都是睡眠缺乏的血絲，沒再說話。

「你現在該去吃點東西，睡一覺。等頭腦清楚了，再想想，如果楚漠醒了，你要對他說的到底是什么?！埂浮埂高@對他很重要，你得想明白。所以我請你一定要有清醒的頭腦。這比坐在這里折磨你自己要有用得多，你理解嗎？」莊維在漫長的沉默里定定望著地板，過了許久才聲音喑啞地說：「你不需要調時差嗎？」「我在路上睡過，沒關系，」任寧遠摟了摟他的肩膀，不重的力道，「你去吧?！篃o論多混亂的時候，就算所有人都驚慌失措了，任寧遠也會是保持冷靜理智的最后那一個，讓大家有所依靠和指望。他習慣了擔負這個責任，大家也都習慣了。

莊維走后沒多久，門又被小心翼翼地打開，任寧遠抬頭便看到那正盡量放輕動作、不打破病房安靜氣氛的男人。男人剛探了一只腳進來，抬眼也看見了他，瞬間就僵了，腳就那么伸著，被一刀釘在地上似的動彈不得。

任寧遠略微一怔，還是先溫和地開了口：「莊維在隔壁飯店?！埂浮埂肝易屗サ?。他狀態不好，需要休息?！鼓腥藳]出聲，還是全身繃緊地在那僵硬著，臉都繃住了，透不過氣來一般。

任寧遠看了看他手里的東西：「你給莊維送飯來的？」曲同秋僵直地站著，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