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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出來的安逸世界里睡著了,很安然。他和他在一起,從來沒有比這時更和睦美滿過。農歷新年已經近了,晚上外面陸陸續續有人放焰火,莊維把男人抱到陽臺上去,坐在同一張椅子里看這火樹銀花。「你喜歡嗎?」男人沒有反應,還在茫然,嘴角有一點被弄出來的傷痕。「很美吧,曲同秋?!鼓腥藢P闹轮镜?,自己想自己的,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曲同秋?!埂浮埂盖?,我……」男人終于動了一下,是因為煙火的響動而抬頭去看天空。莊維把他抱著,頭埋進他的頸窩里。男人只因為脖子上潮濕的涼意而縮起肩膀。第二十一章第二天莊維很早就醒了,曲同秋還在他懷里,睡得很沉,呼吸規律平穩。傻了的好處就是沒有心事,不會失眠。莊維瞧了他一會兒,親了他,最后捏著他的鼻子把他弄醒。「該起來了?!鼓腥俗鹕?,因為茫然而顯得依賴,莊維從衣柜里挑了自己的衣服給他穿上,覺得不合適,就又換一套,像擺弄穿衣游戲的娃娃一樣擺弄他。他雖然年紀大了,性格和長相也都沒那么可愛,莊維不知怎么的,卻并不覺得厭倦。今天得去雜志社一趟,過年前還有些事要做,莊維不想把這男人丟給別人照看,自己帶了他出門。反正他很安靜,裹在AlexanderMcQueen的深色外套里,也沒有特別不合身,帽子壓低一些,旁人頂多覺得他孤僻,也看不出來他的失常。莊維忙碌的時候,就讓他在一邊坐著,放一本雜志在他面前的桌上,給他一杯熱茶,這樣讓他的安靜看起來不至于太奇怪。等到可以休息的時間,莊維回頭去看,卻發現男人不見了。莊維略微驚慌地去找,所幸很快就看到陳列架后面露出的自己那件外套的小小一角。「曲同秋?」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架上拿到一個黑色長發的芭比娃娃,那是以前拍照用過的樣品,早已過時了,男人卻如獲至寶,雙手握著,坐在角落里,做夢一樣的表情。「曲同秋?!鼓腥藳]反應,夢游似的,在虛假的平和里安穩地待著,樣子很幸福。莊維出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摟著他,親了他的脖子。男人被親吻著,也還一心一意對著那娃娃,心滿意足的。「想要就給你好了,我幫你拿個盒子裝?!挂阉鼜哪腥耸掷锬米?,男人手指卻摳得緊緊的,并不吭聲,只死死抓著,有些驚惶。拉扯了半天也沒能讓男人松手,莊維咬了一下牙,罵道:「曲同秋,你別再傻了,這是假的?!骨飶氖贾两K都沒看他一眼,在那個世界里根本聽不見他。對峙里莊維漸漸覺得身上有些涼,還是先放手,去替男人擦了臉上的汗:「我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那都不是真的?!鼓腥四弥尥蘧驮桨l溫順,吃了定心丸一樣,連那種無措的空虛都消失了,似乎被滿滿的幸福感漲著。莊維帶他上了車,給他牢牢系好安全帶,而后才發動車子。車子開到別墅外面,遠遠停著,門口站了個穿粉紅色公主外套的黑頭發小姑娘,正東張西望,等著什么似的莊維問身邊的男人:「你看見了嗎?」男人隔著車窗看看那小女孩,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娃娃,然后再看看她,明顯地混亂起來沒等他看夠,很快門里出來一個高大的男人,牽了小姑娘的手,把她領進去了莊維看著那之前還一臉幸福滿足的男人,有了些不帶惡意的殘忍:「曲同秋。他把他從逃避的幻覺里硬生生拔了出來。那個灰暗模糊的,像影子一樣淡薄的存在突然顫抖起來「曲同秋,這才是真實?!鼓腥嘶貋硪院笊×?,連日受涼引起的理所當然的發燒而已,但莊維知道他很痛苦,從麻木不仁到恢復痛覺只有一瞬間,離血淋淋的傷口愈合卻還很遙遠。雖然他什么苦也沒說出口,終究是起了一嘴的水泡,連喝點水都痛得發抖。莊維托著盤子推門進來,在床角縮著的男人受驚地動了一下,出聲乞求道:「別、別開燈……」莊維在黑暗里走到他身邊坐下,伸手去摸了他的臉,皮膚的觸感還是燙的驚人。「又做惡夢了?」男人一頭的汗,摸起來是冰涼的。「夢見什么,難受就說出來吧?!埂浮易约骸埂膏??」「我夢到……讀大學時候的我……他就坐在那里……」「……」「我有很多話要跟他說……」「……」「我想告訴他一些事情……」他曾經有過唯一一場認真的戀愛,有愛過他的妻子,有寄托了他所有父愛的小女兒,有任寧遠。有著這些,無論什么樣的生活,他都努力熬過去了。生活如此艱辛,但他因為它們而充滿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而突然有個男聲在他耳邊輕輕說:「都是騙你的」他像做了跌落懸崖的惡夢一樣,在一頭冷汗和驚恐的心跳里驚醒過來。卻發現現實就是惡夢。莊維摸了摸他的頭,撥開他汗濕了的頭發。「曲同秋,來不及的,沒人能回到過去。但你的人生還沒結束,你別想不開?!沟拇_。才三十來歲,他還可以再活同樣多的歲數,似乎還有無限的未來,有著無限的可能。只是他最好最重要的那些時間,都已經沒有了。他在夢里想重新活過,想要回自己被謊言踐踏了的十幾年,想提醒那個愚鈍的小胖子很多東西。醒來卻只有高燒之下的一點眼淚。「喝粥吧,加了點荷葉,」莊維拿過冷毛巾給他擦了臉,緩了燥熱,「要是敢碰葷腥了,跟我說一聲?!骨锟恐差^勉強坐起來,像被人用爛了的抹布似的,皺而舊,全無價值。「就別逞強拿碗了。你張嘴就好?!鼓腥嗽诔聊镅柿艘恍責岬闹嘞氯?,因為口腔的疼痛而顯得動作遲緩,而后在含糊里輕聲說:「謝謝?!骨f維有些尷尬,他知道男人多少是記得被他褻玩的那些事的,兩碗粥和一把藥片跟赤身裸體的百般欺辱比起來,連半分仁慈也談不上,但也只說:「我只是盡同窗之誼罷了?!鼓腥擞职察o了一會兒,低聲說:「我明天該走了?!骨f維看著他:「去哪里?」男人沒吭聲,過了一陣子才說:「我……我回老家吧?!贡M管他沒說,莊維卻也感受到了「只要不是這里就好」的虛弱信號。他在這里是待不下去,他像個只吃些草梗即可裹腹的羊,這里卻是食rou的世界。他不是誰的朋友和親人愛人,他只是食物。「你是要逃跑嗎?」男人沒回應。取笑他是懦夫,比起他正在承受的,根本算不上是刺激。「不向任寧遠討回公道也無所謂?」他對于「公道」,已經沒有期待了。就算任寧遠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