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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為了不丟掉全勤獎,曲同秋沒請假,到了工作日就照舊上班。反正一時半會也好不了,等待傷口緩慢愈合不能影響他賺錢養家。他是公司上下加班最勤快的人。日常生活用度當然沒問題,但家里有個小孩,尤其是很會念書又興趣廣泛的小孩,那就不一樣了??傆性S多需要存錢準備的地方,近到日后的留學費用,遠到未來的嫁妝。作父親的勤勤懇懇一點點攢著錢,每月去存一次定期,憧憬著將來。這天加班的時候女兒打了電話來,告訴他剛去義務捐血回來,正和同學在宿舍里用小電飯鍋偷煮豬肝湯吃。這就是讓同事們羨慕的地方──生女兒貼心,男孩子一出家門就長翅膀飛了,一個禮拜記得打一通電話回家匯報情況已經很不錯了,更不用指望能時常和家長聊天談心。曲同秋反復囑咐使用違禁電器要小心,又教她放點菠菜和胡椒粉會比較好吃,而后掛了電話,就跟旁邊的同事念叨:「今天我女兒學校有捐血活動,剛知道她是稀有血型,可真不是好事。O型RH陰性,這樣的稀有,是多稀有???」「哇,熊貓血啊,」同事刷刷地在復印材料,「那是很難得,得小心磕碰了,血少可是件麻煩事。那你也是陰性血,或者你老婆是?」曲同秋想了一想,他自己沒被提醒過血液珍貴,也記得楊妙產后輸血很順利,是最常見的大眾血型。「好像也沒有。我老婆就是O型而已?!埂改悄隳??」「我也是普通的AB型。說不定這個稀有血型,是能隔代遺傳吧?!埂笇?,夫妻倆都是普通血,也能生出熊貓血的?!雇掠×艘欢褨|西,突然轉頭看他,「等下,弄錯了吧,你女兒是O型,你們怎么生得出她來?」「咦?O型跟AB型,不能生出O型來嗎?」「當然不能,這是常識??!你們中學不上生物課嗎?」曲同秋被說得有點混亂。那個年代,上課都在拼應試,副科只是擺樣子,發本教材自己翻翻,生理衛生常識匱乏,看過的印象也模糊了。就連他跟楊妙第一次親熱,若不是楊妙主動引導,他都未必能成功呢。「可我老婆也是O。女兒遺傳mama,不就是O型?」同事笑道:「不是這樣算,反正你如果是AB型,就生不出O型來啦?!埂缚?,明明mama是O啊……那,會不會變異什么的……」「又不是演電視,沒那么神啦。一定是你們有誰驗錯了,醫生常粗心的?!雇掠梦募昧饲盟绨?,繼續去加班。曲同秋也坐回去繼續在計算機上處理他的帳目,還要再加班一個多小時才能完成。他不肯動搖,關于女兒是親生的這一點,從來也沒有懷疑過,就像相信地球是圓形的一樣,任何質疑都是荒謬的。然而做著做著頻繁出錯,心里漸漸的有些慌,不知不覺汗都把背濕透了。他很想把生物課本找出來,對照著一個字一個字和同事爭辯,向同事證明他沒弄錯,他們生得出來曲珂那樣的女兒。但課本當然是沒有的,曲同秋擦了把汗,打開瀏覽器的搜索引擎。在輸入框輸入血型相關的關鍵詞,逐個點擊搜索結果,一個接一個大同小異的網頁跳出來,認真地一行行讀下去,又一個個關掉。他還是覺得不可能,不管網頁上怎么寫,曲珂也不會不是他女兒。那是他守在產房外面,一路跟著去扒在窗外探望的,不可能抱錯的。雖然相對于他的資質來說,女兒是太漂亮聰明了點,但那應該是遺傳自母親的緣故,何況小時候大家都說鼻子長得像他。加班的同事都陸續回去了,只有他還獨自在計算機前查詢、,相關網頁一萬七千篇,他覺得一點也不多,甚至于太少了,漸漸都快要翻到底,能為他肯定AB和O型可以生出O型的網頁,居然還沒有出現。「老曲,還在加班啊,真辛苦,明天來早吧,我要關門了?!勾髽堑睦媳0才踔粔刈訜岵枭蟻泶叽偎?,曲同秋只得關了計算機,夾起公文包,有些哆嗦地出了辦公室。一腳深一腳淺在路上走了一陣子,他想起該打電話給楊妙,向她求證。但不知不覺已經氣得身上顫抖,手指連鍵都按不下去,更覺得沒法和她對話。他心甘情愿犧牲了自己的生活,放棄學業結婚。無論需要面對什么,他都以為那是他該承擔的責任,最艱難的時候也得咬牙熬著,拿出一個父親和丈夫的樣子來。楊妙厭倦了,擺脫了,他還在一心一意獨自撐著這個殘缺的家庭。貧困的單身父親,給女兒買了奶粉自己就只能餓著的時候有不少,連血也偷偷賣過,有許多困苦的日子,可終究覺得是值得的。因為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沒什么戀愛的經驗,也不像是會有艷福的人,但第一次竟然就遇到楊妙這樣美麗溫柔又賢慧的女人,還為他生了一個格外聰明可愛的女兒。這些幸運,作為一個離異的中年男人多年來的支撐,每日都安慰著他。可是連楊妙都騙了他。這樣的欺騙,讓他那一貫卑躬屈膝的身體里都像是起了些爆炸。Narcissism的老牌服務生帶著標準笑容接待了一位面生的客人。這位新客顯然是個疲乏的工薪階層,一身過時的平價西裝,腋下還夾著鼓鼓的公文包。提手已經壞了,皮也裂了,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早開了線。這樣十年沒換過新包的人,還是該去一般酒吧喝喝啤酒就好。然而這位客人卻哆哆嗦嗦地向他開口:「你好,我要見任寧遠?!埂覆缓靡馑?,任先生他很忙?!埂改堑人ν?,請他來見我,我叫曲同秋?!箍纯腿穗m然勉強維持著禮貌,卻已經嘴唇哆嗦,額頭上的青筋都浮起來的模樣,他不由警覺地判斷這人不是來消費,而是來尋仇的。「任先生恐怕不會有空。您還是……」「沒關系,我等?!狗丈挥蓱z憫這客人不禁打的身材和老實可欺的樣貌,像只急得咬人兔子的模樣讓他覺得很可憐。他在找保安還是找店長之間略微猶豫了,最后決定上樓去打擾正和幾位VIP客人共處一室的老板。房里的氣氛顯然不適合被打擾,但才對著老板一提那客人的名字,老板竟然立刻站起身,吩咐了他一句,連外套也不拿就下樓去。服務生忙盡職地手腳麻利起來,準備了一個空出來的VIP室和酒水,然后胡思亂想著關上門。「怎么了?」任寧遠在男人身邊坐下,端詳他神色,「出了什么事,要你來這里找我?曲同秋臉色白里透著青,眼眶卻發紅,手上攥得緊緊的。「我要問你,楊妙的事。」任寧遠愣了一愣,放下替他斟好酒的杯子:「楊妙。她怎么了?」「你和她熟,認識得比我早,知道得比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