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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太子并不防他,但就這么再領個皇子來養著也不像話,正要推辭,那孩子突然仰著臉看他,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像一面鏡子似的,照得他無處遁形,接著小聲問:“大哥哥,我還能再見著娘親嗎?”衛風有些張不開嘴,無論哪種回答對一個孩子來說都是殘忍的,這孩子也不追問,只垂了眼小聲說:“那我能不能不再去皇后娘娘那里了?”“為什么?皇后待你不好嗎?”那孩子搖搖頭:“她老打我,還不叫我吃飽?!?/br>衛風嘆了口氣,瞥了瞥曹季夏的手腕,輕聲道:“曹大人受累,我這幾日實在忙不過來顧著個孩子,你先養兩日吧,這陣子過了實在不成再送了來?!?/br>曹季夏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掩著眸子,略點了點頭:“那便如衛大人的意了。另外,何光那里差不多要動手了,大人也預備著,下官先行告退?!闭f完又領了那孩子出去,也不牽他,那孩子畢竟個子小,跟不上,一手抓著曹季夏的衣袍下擺踉踉蹌蹌地跟著。林甘棠放下筆,抬眼看衛風:“衛風想要留個孩子也不是什么難事吧?怎得非得推了給曹季夏?”衛風走過來握住他的手,笑著說:“這人呢,有時候非得要有些羈絆,多點牽掛,才活得下去?!彼掷砹死砹指侍膬婶W的頭發,眼神里的狠戾退了下去,剩下些溫存柔和,聲音像嘆息似的:“比如你,就是我和這世間的聯系了?!?/br>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早,外面黑黢黢的,那種寒冷沁進骨頭里,好似把骨髓也凍住了一般,曹季夏跪在御書房里,皇帝大發雷霆,桌上的奏折都被推落了滿地。“你說常御醫死了?這案子還沒審完怎得就死了?”曹季夏跪著一動不動,垂眼道:“皇上息怒,都是下官考慮不周,下午本請了何大人來問些問題,誰知何大人似乎并不知道皇后娘娘已經被禁了足,只搬出娘娘來壓我等,妨礙公務,甚至甩手出去揚言要我等好看。當時臣以為何大人只是氣話,沒想到他竟真的對常御醫下手了?!?/br>皇帝氣得兩眼發昏,怒道:“何光人呢?把他給我叫來!”曹季夏叩首道:“下官本想再請何大人來審問,不想何大人傍晚時就出了城,不知往哪里去了?!?/br>正說著,外頭有人慌慌張張地就要進來,被公公拉了開來,鬧鬧嚷嚷地不知說些什么,皇帝心里正火,氣得把茶盅慣在地上:“吵什么?什么事情這么要緊?”門外那公公忙進來跪下道:“是曹大人身邊的下人,說是剛剛得了信兒,曹府被燒了,曹家上下十幾口人命全折損在里頭了?!?/br>曹季夏一愣,忙轉頭問他:“公公說的可是真的?可有人被救出來嗎?”公公搖搖頭:“只有個婢女被抬出來還喘著氣兒,手里抓著片衣角料?!闭f著捧上來,那料子一瞧就是官服上的花紋,顏色品級一對倒是跟何光相配。曹季夏急急地問:“那婢女可有說什么?”公公嘆氣道:“被救出來沒一會兒便死了?!?/br>曹季夏驚得氣都喘不勻了,在皇帝面前跪伏下身子哽咽道:“我曹家對皇上兢兢業業別無二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臣懇請皇上一定把兇手捉拿歸案?!?/br>皇帝瞧著那料子心里也是一驚,實在沒想到何光竟有這么大的膽子,這真是不要命了嗎?這下還沒說完,那邊衛風又帶著林甘棠一臉陰郁地走過來,衛風走得急,頭發都有些亂了,卻倒還能看,林甘棠卻是臉上橫七豎八好幾道灰污,捧著自己的左手臂,上面全是血。衛風一撩袍子跪下道:“臣衛風給皇上請安?!?/br>皇帝皺著眉問:“你們這是怎么回事?”衛風跪著,咬牙道:“臣今日送了林大人回去,正在林大人那里略坐了坐,誰知竟突然著起火來,臣反應地快倒還好,林大人險些叫那掉下地橫梁砸了去?!彼D了頓,又接著說:“也不知是誰這么大的膽子,先是在皇家血脈上動手,然后是謀害朝廷命官,接下來呢,還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皇帝一聽這話駭得心里一顫,怒道:“去!去把何光抓回來!即刻便審!凡是跟此事有牽連的,一個都不要漏過!朕要盡快得到答案,曹侍郎,這件事交給你全權負責?!?/br>曹季夏叩首:“臣遵旨,定不負皇上厚望?!?/br>衛風垂首道:“皇上,現如今林大人府上被火燒毀,也沒處去,這該……”皇帝現下實在沒工夫管這件事,只淡淡道:“先前不是在你府上住的挺好的,再接著住著吧,林府修葺的銀子仔細核了,報去戶部?!庇智屏饲屏指侍纳砩涎E斑斑的,想著這叫他搬出去也是自己聽了何光的挑唆,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后悔,又吩咐道:“去太醫院叫個好些的御醫,給林尚書妥善地包了?!?/br>衛風叩首應聲,曹季夏也跟著起身,隨他們一起倒退著出去了。作者有話要說:第二十三章曹季夏與林甘棠和衛風道了別,轉身往轎子那走,一個守在轎子邊上的侍衛上來迎他,略低了頭輕聲道:“曹大人,早就帶了人在曹府邊上守著了,那何光動手之后便把他扣住了?!?/br>曹季夏略點了點頭:“可曾叫人瞧見?”那侍衛回道:“手下的人都打扮做了何家家仆的樣子,幾個門都穩妥地守住了,誰敢出來便一棒子砸暈丟回院子里去,一個活口都沒留?!闭f著又試探著問:“那何光瞧著我們動的手燒曹府都嚇傻了,大人可要去瞧瞧么?”曹季夏低著頭攏了攏袖子,也看不大清面容:“罷了,現下宮里也落鑰了,再去要同行令也麻煩,去往曹貴人那里吧,我也好久沒見她了?!?/br>那侍衛忙應了一聲,扶他上轎,挑著燈籠在前面引路。曹貴人身子廢了,又不得圣寵,身邊的丫鬟先前瞧著她可憐還好言好語地勸著,只是她向來目中無人,說起話來又難聽,漸漸地身邊的丫鬟也不愛搭理她,只把她往死里狠狠作踐了去,曹季夏剛下了轎子就聞著一股餿味兒,皺著眉拿帕子掩住口鼻。侍衛上前去敲門,過了好一會兒里面的丫鬟才拖拖拉拉地出來,打著哈欠往外面一瞧,一眼瞧見曹季夏,嚇得魂都要飛出去,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抖得篩子似的:“給,給曹大人請安?!?/br>曹季夏像沒看見她似的,抬腿往里邁,院子里非常雜亂,草都長到膝蓋,偏偏冬天天冷又枯萎著,濕嗒嗒地沾著泥水,那侍衛挑著燈籠跟在旁邊小心地陪著,生怕曹季夏碰著磕著了,見曹季夏在屋前站定,仔細地揣度著他的意思,上前輕輕推開了門。門口那丫鬟孤零零地跪著,不知道身后的人在做什么,也不敢回頭去瞧,只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