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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不傻,自然猜到這是誰的手筆。 夫人能勸爾朱薔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才是真正的厲害。 有夫人在一天,爾朱薔永遠有囂張的本錢。 “meimei說的很對,咱們將來一定要互相依靠?!?/br> 爾朱薔冷冷地笑了笑,不再說話。 …… 長浥城門。 一支黑色的隊伍在暮色四合前趕到了城門下,守城官見到那隊伍里黑衣騎士遞上來的玉牌,已經閉合的城門緩緩打開來,黑騎兵們魚貫而入。 那玉牌在夜色中閃過一抹寒光,隱隱一個一個“執”字閃現…… ☆、繁花 很多事情,只要在中途有一絲一毫的偏差,都有可能走到不可預知的結局,因為有了這些偏差,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相聚的別離,相愛的痛恨……究竟是不是有一只無形的手cao縱著這一切,將世事攪擾成這樣復雜的模樣? 丫頭看著墻角的薔薇花,腦海里全是一些不可思議的念頭。 如果她也可以有自己的家的話,那么一定也要種上許多花,墻面要雪白,院子中央的秋千架又高又穩,蕩起來可以看見外面的世界…… 然后,還要有一個又小又胖的小女孩,自己給她穿上花裙子,她想怎么跑就怎么跑,餓了有吃的,冷了有棉被,還有數不清的亮晶晶的小首飾。 或許可笑,但最好熄烽也在那里——熄烽力氣大,可以把那個小女孩拋得高高的,接住,再拋起來…… “傻笑什么呢?”一聲低沉的問候,丫頭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誰。只是奇怪自己背著人,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笑? 腳步聲漸漸靠近,應該是那人走了過來,丫頭沒來由地挺起了身子,直到一只手拍在自己肩上,丫頭仿佛是cao練好了一般轉過頭去翻了個白眼,順勢推開了那人,同時不忘用穿著桃紅色繡鞋的小腳狠狠踩了那人一下。 迅速地躲開防止那人再碰自己,丫頭得意地揚起了頭,仿佛在說:說了不會和你說話的,你離我遠一點! 燕思凡心底卻有些吃驚,自己畢竟不是文弱書生,好歹也有一些武功底子,不可能被一個小丫頭這樣戲弄……這樣想著,臉上卻一絲猶疑也不帶出來,依舊是懶洋洋地笑著,道:“你真不理朕了?現在可是朕養著你,你就不怕朕不給你吃的?” 不吃就不吃,誰稀罕! 丫頭氣鼓鼓的樣子實在可愛,燕思凡總覺得若是季玉妲沒有中毒,應該也會長成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子,所以總是忍不住逗弄她。 “你不和朕說話,朕也不把熄烽的話帶給你?!毖嗨挤残χ[起了眼,像是準備捕獵的山貓。 果然,丫頭的臉色微變,嘴唇噏動著想說什么,但又生生忍了下來。 秋日午后的金色陽光給她的臉打上了一層金粉,那道曾經撕裂她面龐的疤痕幾乎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略有瑕疵卻又精致昳麗的美麗面容,這樣的人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眼底閃爍著倔強的目光,直如汩汩流淌的清泉水,讓心都為之漏拍了…… 燕思凡無法拒絕這樣的丫頭,仿佛命運早已安排了一個全然符合你想象的人,一個符號,甚至在丫頭站在繁花深處時,他不由得覺得這個宮殿、這株薔薇就是為了她而存在的。 “丫頭,你真的不著急么?如果,熄烽最后不愿意來接你呢?”如果他無論如何要維護他千乘的榮耀,寧愿犧牲自己的女人也不愿送自己的meimei進宮,結果就是季玉妲會嫁給千乘熄烽,而丫頭…… 丫頭,是不是就可以永遠留在這片繁花當中呢? 燕思凡腦海里一旦閃過這個念頭,它就像無根之花一般在瘋長,他否認不了,此刻的他是興奮的! 他是帝王,在美人閣里嬉戲時,歷朝歷代有多少絕色的女子充斥著他的視線,長大后的后宮之中,又有多少女子愿意為他曇花一現,但無論哪一個,都沒有丫頭帶給他的感受強烈。 她穿著宮女的衣服時,就是最美的宮女,穿著宮妃的衣服時,就是最美的皇妃,她仿佛是用水制成的女子,無論在什么環境下,都美得不動聲色卻又驚心動魄,燕思凡甚至覺得,哪怕她穿上黑色的盔甲策馬揚鞭,也會是天下最美的將軍…… 如果僅僅是美,那也不算什么,但他就是受不了丫頭眼角眉梢的那一抹肆意,仿佛沒有什么事情可以真正使她為難,所有的痛苦與悲傷都會消失在那樣的肆意中——除了季玉妲,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頂著一張殘破的臉還笑得那樣開心呢?可是就算是季玉妲,也不過是因為自己保護著她,不讓她覺得自己丑陋罷了。 “朕問你,若熄烽不來接你,你怎么辦?” 丫頭花了一點時間消化這番話,終于,她明白了燕思凡話里的意思,英氣的長眉皺了皺,然后又舒展開來,低低地說了一句:“那也是你們的事,大不了我做回我的魚娘子?!?/br> 說完,竟然自顧自地往寢殿里走去,全然不顧燕思凡還站在院子里。 燕思凡看著那道玫瑰紅的背影,良久沒有動作——這里是他寢宮的一個小院子,本來是給女官住的,他對于這里并不熟悉,第一次,他發現這個小院子是個好地方,好像本來就是準備給丫頭住的一樣。 …… 悠長的拱廊下內侍和官員們熙來攘往,朱紅和深紫的錦袍穿梭不停,赫連呼云穿著廣袖的常禮服,頭戴玉冠,踏著木屐走在擦拭得光亮的地磚上,角落里的侍女們的目光全落在他身上,或竊竊私語或驚呼推玩,偶爾從被風掀起一角的輕紗帷幔里瞥見呼云一眼,便捂著眼睛不敢再看。 當然,也有大膽一點的侍女們,會將自己繡好的香囊擲到他腳邊,不過這種事情有些冒失,多半是新進宮的女子才有膽量去做。 遇到這種情況,呼云是不會搭理的,他雖然看起來溫和,但骨子里卻比誰都孤高自賞,從來不做和青年女子曖昧打鬧的事情。 走過一個拐角,吵鬧聲漸漸遠去了,面前是一個大殿,地面鋪以黑色的地毯,上面繡著鳳凰圖騰,一共九百九十九只,小時候被母親帶進宮里玩耍,他趴在地毯上一個個數過。 門口的內侍朝他行禮,他微微點了點頭,那內侍便一掃拂塵走到了他身邊,略微落后他半個身子,同時低聲問候著:“宛平大君安好?!?/br> 呼云一邊走一邊道:“快入冬了,母親惦記公公的腿疾,不知母親的藥公公用了沒?” “多謝夫人關心了,老奴很好?!眱仁堂Σ坏鼗氐?,正好此時跟著呼云拐了個彎,身側是一個巨大的青瓷花瓶,將兩人的身影盡數擋住,內侍將聲音壓得更低,道:“娘娘今日身子不適,早上看了會兒七洛敬獻的雜耍班子,心情才好些?!?/br> 這顏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