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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長了他看的明白,知道袁帆折騰到頂天不過是暴力發泄,多少年都出不來新花樣。這種情緒暴躁且作風強勢的人在另一個角度看其實單純得像個傻逼,簡單來說,就是被施暴的人越掙扎反抗,那么瘋狗就越興奮。反之如果對方無動于衷,那他們便無法從暴力中獲得滿足,進而感到無趣,覺得還不如去捶一只沙包。關瓚是在心智稍微成熟一些后摸清楚了這個規律,于是不再跟袁帆起正面沖突,更多改為冷嘲熱諷地調侃。袁帆其人嘴皮子遠不如拳頭靈活,不出意外每次都能被氣到爆炸,只不過可能是隨著年齡漸長,他懂得了收斂,動手次數自然也就越來越少了。但這些都不能改變關瓚對他的直觀印象。畢竟,過去那十年對他來說真的是太不快樂了。關瓚對著天花板出了很久的神,直到水都有些溫了,他才著手做出回復。只有一個字:【好?!?/br>回完短信,關瓚把手機暫時擱回置物架,用手肘撐住浴缸邊緣站起身,再從壁櫥里找出件浴袍隨便穿上。因為雙手都不方便,所以他也沒有仔細擦干,拿著手機便匆匆離開盥洗室。客廳的燈亮著,關瓚開門時有聞到煙味,一抬頭正好看見柯謹睿坐在沙發上抽煙。他面前的茶幾上擺放有一只家用醫療箱,箱蓋打開,旁邊放著取出來的碘伏、醫用紗布和白膠帶。見關瓚出門,柯謹睿直接把煙掐了,頭也不抬地說:“你掌心有出血,過來換下紗布,免得明天被星南看見了再埋怨我照顧不好傷患?!?/br>他話音沒落,振動聲響起。那一瞬間,沒來由地,似乎整間客廳的氣氛都變得微妙起來。關瓚下意識去捂浴袍口袋,解釋道:“可能是短信……”柯謹睿不甚明顯地揚了揚嘴角,起手示意旁邊的沙發,淡淡詢問道:“是你那位表哥吧?”“嗯?!标P瓚依言走過來坐下,說,“他來跟我道歉,而且……”他短暫頓了幾秒,在腦中組織了一下措辭,片刻后復又開口,“而且提出可以幫我拿到父親留下的那架古琴,我同意了,就是還沒確定見面的時間?!?/br>倒是誠實,不過膽子也忒大了??轮旑D?。他執起關瓚出血嚴重的左手,細心扯開打結,一層一層把浸了血的紗布取下來。最下一層有藥,跟傷口粘合得比較緊,揭開會有痛感。關瓚疼得往回縮了縮,卻礙于被對方扣緊了手腕,沒能做出更大的動作??轮旑J址▼故?,將棄用的舊紗布扔進廢紙簍,然后重新給傷口清洗消毒、敷藥粉,最后纏上新的紗布,完美打結。關瓚抬著手掌左右看了看,末了抬眸看向柯謹睿,笑著說:“看不出柯先生還挺厲害的,包的跟駱醫生差不多呢!”柯謹睿道:“我早年在美國留學,沒有多余的錢去醫院。正好租給我房子的房東以前是羅納德·里根醫學中心的退休護士,那老太太很熱心,教了我很多衛生護理方面的知識,后來還想把孫女介紹給我……”說到這里柯謹睿笑了,“不過被我拒絕了?!?/br>這男人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是矜持成熟的那種,聲音和唇線上浮的角度都恰到好處,顯得風度而典雅。關瓚不自覺地盯著對方的嘴唇看,心里卻疑惑不解:“我看老師雖然總是在嘴上挑您不好,可心里還是很惦記您的,難道以前是有什么矛盾,您出去留學他還不管您么?”“是啊?!卑褨|西整理進醫療箱,柯謹??炕厣嘲l靠背,重新點了根煙,“我高中畢業那年跟家里出的柜,而且還拒絕走專業演奏的路,這兩件事一起,后果可想而知。我爸當年老當益壯,脾氣也沖,親自動手給我打折了兩根肋骨,還放出話來要斷絕父子關系?!?/br>“當然,這關系是沒斷成的,因為你……”他忽然噤聲,含住香煙吸了一口,再緩緩呼出煙霧,“他那小徒弟替我求情,說了好多討老爺子喜歡的話。我爸氣消了,把我叫進琴室,說以后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有本事就自己闖,闖不下去了再回家來。所以我從讀大學開始,到后來留學創業,我沒再管家里要過一分錢,都是靠自己,一直到現在有十七八年了?!?/br>其實還有個細節柯謹睿沒提。他出柜那天柯溯震怒,愣是用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鋼筋把小兒子劈頭蓋臉地打了一頓??纱蛲炅擞珠_始心疼,于是讓徐振東叫來了家庭醫生,然后把自己關進了琴室。那晚柯溯整宿都沒合眼,一開始是掉眼淚,怎么想都想不通,到后半夜干脆把關郁文叫醒,讓他過來陪著。在那個年代,同性戀在國內還算是一種疾病。柯溯在民樂圈功成名就,是享譽華國的一代大師,他的思想自負又古板,從來不會去主動接觸新事物,更別說是被世俗回避的東西。但是為了柯謹睿,他那晚和小徒弟聊了很久,到天亮都沒有要睡的意思。他等在關郁文的旁邊,聽他讀從維基百科里找到的有關同性戀的文獻,聽國際醫學組織的聲明,他主動去了解那個完全陌生的群體,然后釋懷了。那是這世界上所有為人父母的人都具備的一種包容,沉默而偉大,不管孩子的選擇是對是錯,縱然千夫所指,世俗不容,他們都不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這些事都是柯謹睿養傷下不來床的那幾天聽關郁文轉述的。他在性格上隨了柯溯,年輕時心高氣傲,不可一世。但那次的話他難得聽進了心里,觸動很大,便一直記到了今天。眼下時間不早了,第二天還得去醫院。柯謹睿把關瓚送上三層,替他拉過薄被蓋好。傍晚時那場不合時宜的雨已經停了,這會兒云開霧散,露出有星有月的晴朗夏夜??轮旑kS手熄滅床頭的臺燈,室內暗下,僅剩下星月發出的自然光,呈現出帶有黛藍色澤的朦朧感,模糊了男人英俊非凡的臉。關瓚倏而心下微動,仿佛被什么毛茸茸的小東西搔了一下。這一刻身體的反應快于思維,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拉住了柯謹睿的袖口,做出了一個挽留的動作。柯謹睿原本是要起身下樓,經他一拽便又坐回了床上,問:“怎么了?”他的聲音很沉,在夜色下柔軟無比,似乎還沾染了幾分笑意。關瓚心跳有點快,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他拉著對方袖子的那只手松了又緊,最終也沒有完全松開,用食指輕輕勾著,像個別別扭扭的小朋友,不讓他走。“我好像……水喝多了?!标P瓚很敷衍的找借口,黑暗中,他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柯謹睿的眼睛,靜了幾秒,他用更小一些的聲音說,“晚上可能會起夜,要不然,您還是留下吧?”柯謹睿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撫開擋在關瓚額前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