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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存掛念,沒法再安分守己在寨中過活。 比如曲陵南過世的娘親,比如現在的曲沐珺。 沐珺想出寨。 她在經歷了三年的歷練后又在外頭滯留三年,回寨子后,她仍然想出去。 她是有情有義的女孩兒,家中尚有雙親幼弟,寨中親朋好友無數,外頭的世界再好也不足以讓她拋棄這片生她養她的故土和親人??稍诠释劣H人之外,她還有愛戀,她還想有生之年,再上瓊華派,再看看那個驕傲冷冽的年輕人。 那個叫裴明的男子。 其實只要看一眼就好了。 沐珺想,她要的并不多,只是看多一眼,了卻心愿,從此天各一方,各自過活。寨中女子自來率性淳樸,熱情大膽,喜歡誰便是誰,可若對方不中意自己,那也行不來死乞白賴,癡纏不休之事。好比張三家的女兒看上李四家的小子,可李四家的小子卻另外中意王五家的女孩,這時張家女兒便是不甘,也拉不下臉做那勉強之事。因為除了情愛,張家女兒與李家小子、王家閨女還有自小長大的情誼,還有各家各戶相識相交多年的情分,不過是愛而不得,不值得為此大動干戈。 寨中人人如此,女孩兒們自小耳聞目睹這些境況長大,便是偶爾有那等愛侶成了怨偶終究分道揚鑣的,也是來去灑脫,不拖泥帶水。曲陵南的娘親雖深陷情傷瘋瘋癲癲,然終究是自己先離開了傅家,而不是茍安一隅,給對方傷害自己的機會。事情到了沐珺這也是一樣,裴明修的是北游劍訣,冷情冷心,縱使在他身上耗盡畢生愛戀,只怕對他而言也不過滄海一粟,白馬一隙而已。少女左思右想,終究明白這事是不成的,還不如退一步,回寨中尋個知冷知熱的男子,從此夫唱婦隨,安樂祥和。 只是律令之下,仍有人情,女孩心中再清明,卻仍想給自己少年愛慕留一個結局。 她再一次收拾了包裹,偷偷摸到寨后祠堂的大樹邊當初旁。她早已觀察過了,每月望月朔日,曲陵南皆會在此獨立,望著樹上某處良久無語。她很好奇,稍靠近些卻已被人發覺,那個叫清河的狗腿子立即就現身將她遠遠趕開。沐珺小孩心性,越是不讓她知曉,她好奇心越重,曲陵南在此做甚,成為她撓心撓肺想弄明白一件事。于是,又到某個望月時節,她早早就潛入祠堂,也不知是不是祖宗庇佑,抑或她突然福如心至,想起當初在瓊華派,那個古怪的道人文始真君曾教給自己的屏息功法,她運起來,還真讓她悄然無聲地躲在祠堂內,靠著窗欞縫隙將外頭光景看了個清楚。 這一看,沐珺才知道,原來曲陵南在樹上以運起靈力,撐開寨子結界一角,這一角很小,只如一面菱花水鏡,碎光流離。盡管相隔遙遠,沐珺卻清晰地看到,那面鏡子中映著的正是當初將她抓上瓊華山的壞道人。她那個時候小,并不懂這道人明明對自己無所圖,卻仍然要將自己禁在身邊,也不明白他明明有一身通天本領,可見到曲陵南,卻屏息小心,不敢造次。直到她自己為裴明魂牽夢縈,卻又求之不得,無法可想,沐珺卻突然明白了這位被人尊稱為文始真君的男人,其實不過與她一樣思慕一個人而不可得罷了。 心悅君兮君不知。世上大概沒有一種苦,能與之相較。 這其實也不是全苦,它還有甜,有酸,有說不盡道不明的千般惆悵,萬般難耐,可說一千道一萬,在那個特定的人面前,卻唯有剩下一聲嘆息。 沒法說。 可如果真是沒法說,又何必以靈力為鏡,只為謀一面呢? 沐珺忽然就紅了眼圈,她捂住自己的嘴,用力咬住嘴唇才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看著曲陵南沉靜的面容,負手而立的孤獨,再看鏡子那邊的人,昔日玉面郎君,今夕憔悴而狼狽。 少女在這一刻下定決心,再難也要出寨,再難也要上瓊華,再難也要真真實實地見上裴明一面,當面問他,要我還是不要,你看著辦。 怎么樣也好過這樣,一鏡相隔,兩處凄然。 以靈力撐開的裂口很快便會收攏,曲陵南每每都會直到裂口合攏才轉身離開,可這一天不知為何,靈鏡還在,她卻匆匆離開。 潛伏一旁的沐珺豈有不抓這個時機之理?她撲向那道縫隙,用全身的靈力撐大它,然后奮力將自己擠了出去。 結界在那一刻迸射出耀眼的光芒,她居然真的以血rou之軀鉆過青玄仙子布下的結界,并被一股大力吸引著,須臾間強行拉扯出去。 噗通一聲,她重重摔到硬石板上,沐珺哎呦一聲,低頭一看,半幅白裙子已經沾染了地上大片青苔。 難看死了。 沐珺爬起來緊了緊背后的小包裹,一抬頭,卻見不遠處石頭上端坐一個男子,男子身后是一間搭得東歪西斜的木屋子,她定睛一看,這不就是那個壞道人文始真君么? 可這時候的文始真君,哪有半點當年瓊華峰頂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無垢仙塵? 他穿著一身寬大的藍袍,衣帶不束,發帶不綁,披頭散發,臉上幸虧還是干凈,只是眉頭緊鎖,似乎并未展顏。 他面前鋪開一張大紙,上面密密麻麻畫上無數標識,沐珺雖然對他有些畏懼,但仍然好奇地伸長脖子望了一眼。 只一眼,她立即怒了,跳起來罵:“大壞蛋,哪個準你偷偷畫我們寨子各處關卡禁制?你想干嘛?” 孚琛頭也不抬,猶自埋頭計算。 “你莫非想引邪魔外道來霸占我們寨子?!” “你到底要干嘛?” “我告訴你,我們寨子里可是有人的,有好多高人!小心揍趴你!” “喂,我跟你說話聽見沒?!” 孚琛“咦”了一聲,停下來。 沐珺猶自喋喋不休,突然見他抬頭,嚇了一跳,忙退后幾步,警惕地道:“大壞蛋,你干嘛?” “這個時辰,靈力最弱?!彼腿徽酒饋?,從懷里摸出一個圓形的鏡子,對著月光一照,鏡子詭異地反射出一道雪白的亮光,猶如有自我意識一般,那亮光閃動片刻,一動不動釘在墻角。 孚琛愣住了,他喃喃自語:“命門怎會在院子中,明明該在別處才對……” 沐珺好奇心又作祟,她探頭過去問:“什么命門?我寨子禁制的命門?” 孚琛像是這時才發現她,猛然抬手一把抓過去,沐珺大驚,伸手一反撥,居然啪的一聲,結結實實打在他手臂上。 這怎么可能?他可是本領高超的大惡人啊,怎會被她反手打中? 沐珺自己靈力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