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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陵南腳步一頓,卻又再抬腳,忽聽一陣霹靂聲響,腳下青石板已被劈開深深一道裂痕。 曲陵南回過頭,孚琛手一伸,泛著紫紅光暈的青攰神器自其身后龍吟虎嘯,沖天而起,紫色光云瞬間凝結其上,厚厚聚成一層,云中隱隱有閃電噼啪。 曲陵南抬頭瞥了那柄青攰神器,當初乍見之下,只顧上與青攰那小子斗智斗勇,倒未曾好生打量過其本體。如今一看,刀身細長,末端高翹,通體透明之中,紫色閃電流光溢彩,刀身兩側篆刻的龍紋栩栩如生,威風凜凜,氣勢奪人,不愧是上古神器,刀一出鞘,方圓百里,已然風云色變,天象異生。 而眼前的孚琛,長發翻飛,俊美狠戾,眼眸深紅,內里一片霜雪,早無半分情感,仿佛下一刻拿她血祭兵刃,亦不過等閑。 也許,給他尋來這柄神器,倒真是尋對了。 曲陵南心中卻莫名掛念起那個張揚跋扈的小器靈青攰,還有那個老使詐騙她摔跤出丑,繼而笑得前翻后仰的壞師傅。 多年相伴,朝夕與共,人又非草木,怎能說無情便無情,那點滴溫情,怎么能一說作偽,便通通算作虛情假意? 曲陵南忽而微微笑了,她明明眼中酸澀,心里累得慌,可莫名的,她愿意給眼前這個男人一個笑臉,她笑著問:“你可曾記得,冰洞里初遇,你騙我做餌引怪蟲上鉤,我與你說過什么?” 孚琛默然不語。 “我問你,讓我作餌,可是管用?”曲陵南眼中慢慢浮上淚霧,但她笑得越發燦爛,“若是有用,作餌便無妨?!?/br> “師傅,我從來便是這種人,若是管用,哪怕你要我冒送命的危險,只要我覺得值,那又如何?” “可這回的事,不是站在水邊作怪蟲誘餌,這回你要我做的事,我實在做不到?!?/br> 孚琛手一揮,青攰神器破空而出,震懾四下,銳不可當,刀尖直指,孚琛冷聲道:“我一生只收一個弟子,你想走便走,哪有這等便宜之事?” 曲陵南面無懼色,踏進一步,青攰神器嗡嗡作響,似極為興奮,通體紫紅之光猶盛,忽而龍吟長嘯,紫光一閃,徑直掙脫孚琛控制,直直刺向曲陵南胸口。 孚琛大驚,他萬萬料不到已煉化之神器,為何器靈仍然如此頑固,且竟似與曲陵南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出手便欲置她于死地不可?!?/br> 他忙飛撲而去,手持紫炎訣,幻化無數刀光劍影打向那柄神器,然上古神器既已出鞘,又怎會再聽他號令,且青攰對殺曲陵南一事執念太深,全然不顧被孚琛所下在魂體的禁咒,徑直撲向曲陵南。 就在刀尖將穿過曲陵南軀體之時,兩者間突然隔開一堵透明的水幕,那水幕堅忍異常,偏生又軟滑得不可思議,青攰神器拼盡全力,怎么也刺不穿那道水幕。 須臾之間,水幕忽而下陷,隨即猛力反彈,力道剛猛,便是神器已不由自主被強力彈開,孚琛見機不可失,立即懸于半空,手結“伏神咒”用力打去,青攰神器發出巨大的一聲哀鳴,那紫紅霹靂漸漸不再流轉,啪嗒一聲,掉落地上,又變成一柄毫不起眼的小柴刀。 一個人自遠處凌空走來,閑庭信步一般,卻頃刻間已到得跟前。玄衣烏發,鬢如刀裁,長年冷峻的臉上掛著與己不符的困惑,正是太一圣君左律。 “奇怪,”他問曲陵南,“這柄神器原不是你的么?怎的現下卻要殺你?” “我送人了,他想殺便殺,我何必去管他為何要殺,”曲陵南道,“那小子囂張偏執,向來如此,誰知道哪根筋不對?!?/br> “你的鏡子,喏?!弊舐蓪⑶搴屿`鏡丟了過去,“你不帶他回來,他嘮叨得我都煩透了?!?/br> 清河于半空化身,叩頭便拜,哀聲道:“主人,求您瞧在青攰尚年幼的份上,饒他不敬之罪……” “他還年幼?” “青攰化作人形不過千余年,心智一直如孩童般任性狂妄,他不過是不服管教,非心思歹毒,況且他與主人結下束魂斷神咒,不可能真傷得了您分毫……” “哦,”曲陵南不甚在意地揮揮手,“他現下不歸我了,他的事與我無關?!?/br> 孚琛手一伸,將地上的小柴刀抓回來,靈力一運,神器瞬間又再度回復那等威風模樣,只是紫色流光黯淡了許多,卻并不妨礙它在元嬰修士手中,仍然是一柄利器。 左律抬起頭,看向孚琛,忽而道:“就是你要與我尋仇?” 孚琛默然不語,目光卻銳利如刀。 “你現下打不過我,”左律實話實說道,“便是有青攰神器,可他不服你,沒法發揮最大功效,你仍然打不過我?!?/br> 孚琛卻不與他做口舌之爭,轉頭對曲陵南道:“徒兒,過來?!?/br> 曲陵南搖搖頭。 “你莫要以為尋個外人相助,便能想如何便如何,”孚琛道,“你一身本事,皆出自瓊華,此生此世,都是我文始真君的座下弟子。過來,我前事不咎,咱們從長計議?!?/br> 曲陵南低下頭,忽而道:“師傅,你為何要逼我講難聽話?” 孚琛微微一愣。 曲陵南緩緩地道:“我所練那偽青玄功法,要如何方能害到左律,你真當我不懂么?” 左律困惑地皺眉,問清河:“什么意思?” 清河嘆了口氣道:“若我想害你,自然要除掉你身上最令人忌憚的東西,你修為高卓,眾所難及,又不好財色,無欲無求。好容易答應雙修了,不在與你雙修的女子身上下功夫怎么行?” “我還是不懂?!?/br> “你回去看看你的徒兒徒孫們送你的雙修秘籍吧?!鼻搴颖梢牡?。 他二人這邊說著,那邊孚琛卻臉色蒼白,目光閃爍,竟有些不敢直視曲陵南,半響,他才啞聲道:“你,可恨我?” 他沒說為師,卻說我。 曲陵南嘆氣道:“我不恨你,無法可想,出此下策,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對我而言,有了這等事,我便不能再待你如昔。師傅,我盡我所能,也只能做到不怪你不恨你而已,你若還要我裝作什么事沒有,繼續留下,與你做那孝順徒兒,那你甭廢話了,一劍劈了我便是?!?/br> 曲陵南目光轉柔,道:“師傅,我已然將身為徒兒能為師傅所做之事盡數做了,我不虧心。作為師傅,你也照料過我,教導過我,你亦不虧心。撇開左律這回事,咱們倆都不虧心,這已然難能可貴,咱們又何必貪得太多?” “就這樣吧,留下來,你難保天天念叨被我壞了復仇大計,我難保天天提防你再害我騙我,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