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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清輝遍地。 恐怕,這才是那什么館主精舍的真面目了。 曲陵南一轉頭,卻見杜如風撲倒在不遠處,她忙跑了過去,卻見杜如風臉色赤紅,渾身抽搐,嘴里發狠地喊:“不是我,不是這樣的,不是我?!?/br> 曲陵南心知肚明,他定然亦與自己那般掉入古怪陣法當中,誘發出了心底最不可告人的*。 “杜師兄,杜如風,杜師兄!”曲陵南拍拍他的臉頰。 杜如風猛地一把攥緊她的手,忽而慢慢微笑了,喃喃道:“陵南,我再不錯了,莫走?!?/br> ☆、第 82 章 杜如風修的是清微門道宗正派,自引氣入體那天始,師尊便循循善誘告誡他,修士乃元氣道真造化自然者也,一切具形皆為幻形,道心堅固,心魔不侵。 他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很好,他不貪虛名,不好實利,心性淡泊,遵循天意。 他一生中唯一做過最不可對人言的事,也不過服下一顆“洗靈丹”,佯裝天生的變異單靈根。 就連這件事,都是聽命師尊的成分多過聽從內在野心的成分。 便是這些年他修為難進,然捫心自問,他的修真,從不為爭強好勝,卻漸漸趨向養生盡年。 為此,杜如風常自忖,便是來不及金丹結成便壽元耗盡,他亦沒什么太遺憾,他這輩子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恪守天道,中正和合。 他沒什么太遺憾的。 直到被卷入這個厲害的幻象之陣中,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不是沒有心魔,而是那心魔偽裝得太普通,普通到他以為那也是自然而然的一部分。 可在幻象中,這些微不足道的東西,忽而成燎原大火,反噬吞沒一切。 在那個幻想中,他又一次吞下“洗靈丹”,洗去與變異冰靈根上那個糾纏不休的土靈根。 因為師尊殷切期望,他能以天資卓著的異靈根者撐起清微門的千年盛譽,創造一個冰靈根弟子的個人傳奇。 然后,他看到自己頭回殺人的情形。 那是他首度進入上古秘境歷練,為了一棵三千年的冰系靈草,他將一名大赤城弟子生生冰封起來,不出片刻,便將他凍僵。 他并不是非要殺那個人不可,他甚至也不是非要那棵靈草不可,但在秘境歷練這種殘酷的競爭淘汰環境中,他想起他的身份,作為一個清微門內門的精英弟子,他哪怕兩手空空出秘境,都不能被一個大赤城弟子從手里搶去東西。 接下來,他看見自己帶那個名為鵬華的女弟子上瓊華。 以他多年歷練的眼力,他怎會錯過那女修眼中的閃爍與貪婪?可是文始真君名聲太響,幾乎被視為太一圣君的后繼者。在可控范疇內,杜如風與清微門掌教,都很樂意給他找點不傷大雅的麻煩。 他當然知道鵬華有所圖謀,且圖謀不小,他也清楚文始真君似真似假地被蒙騙,但他什么也不說。 整件事,他唯一有些對不住的,只是對曲陵南。 但甚至這種抱歉感亦很弱,他總是這樣那樣的緣故,為門派,為師長,為身為“杜如風”這個人的職責與義務,期許與擔當。 沒人能毫無來處,沒人能毫無去處。 “杜如風”如此,“文始真君”亦是如此。 甚至魔修,甚至鬼修,玄武大陸上,任何修真者皆這么活著,活在自己的名號下,活在自己的身份下。 可他沒想到,世上還有一種人可以做“陵南”,如此肆意而自在,灑脫而坦蕩。 他知道自己喜歡這個名為陵南的女孩兒,因為她身上有自己想做,卻總是被各種緣由阻撓著沒去做的東西。 于是在幻境中,他與陵南出生入死,感情深篤。他費了很大勁,終究與陵南結成雙修道侶,從此二人攜手天涯,成為一對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可故事不是就此落幕。 后面的事,漸漸地愈演愈不那么快活。 他自幼作為清微門下任掌教被培育,身上有永遠甩不掉的職責包袱。而曲陵南卻是自在慣的人,且大小庶務一概不通,別說替他分憂,就是安分修煉都做不到?;厍逦㈤T后不出半年,曲陵南便給他惹下無數麻煩禍事,杜如風整日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殘局,一回兩回尚可,三回四回便苦不堪言,偏生還需對外維持高階弟子的臉面,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修為停滯不說,還隱隱有煩躁橫生,無法潛心閉關。 終于兩人爭執越來越多,越行越遠。 此時有一修真世家的嫡女戀慕自己,情愿奉上家傳重寶“玄云丹”一枚,屈尊下嫁他為侍妾。杜如風原本毫不動心,然隨著修為不進的世態炎涼嘗多了,曲陵南又無法給予安撫,每次皆固執己見,與他針鋒相對。他萬般倦怠之下,被那女子曲意溫柔所感,遂半推半就服下“玄云丹”,頓時真正洗髓換骨,將困擾多年的經脈萎縮重新滋養拓展,至此真正成為一名天資卓著的異靈根金丹修士。他念及那女子一片癡心,又憐惜她盜取“玄云丹”遭家族拋棄,遂將她納入門中。 這個決定便如他往昔做過的其他決定一般,并不是非如此不可,然身處其中,卻又有各種各樣層出不窮的緣由牽扯著他必須這么做。他最終遵循的,是身為“杜如風”這個名號所應承擔的角色身份。 然而曲陵南只做她自己,故斷不能容這等事。昔日愛侶終究拔劍相向,杜如風修為大進之下,一個錯手重創曲陵南,令之含恨而隕落。這下一方面固然痛失愛侶,另一方面卻也為清微門與瓊華派結下怨仇。 在他的幻境中,文始真君為愛徒報仇,紫炎刀血刃清微門上下不知凡幾,清微門長老聯手,卻也只拼了個勢均力敵。隨后為了門派安危,他不得不越眾而出,負荊請罪。文始真君毫不留情,親碎其丹田,抽其靈脈,毀其經絡,卻偏偏不取他性命。在極度苦痛之中,他聽見文始真君冷冰冰地恥笑道:“就憑你這等貨色,也配與我并稱異靈根者?” 他突然間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的一生皆是為了成就這所謂的異靈根者應有之傳奇??稍谡嬲拇竽苄奘棵媲?,他身上的異靈根不過是個笑話。 那自己這輩子,到底為何修真?為何辛勞如斯? 曲陵南不知為何又出現在他跟前,但只是一個影子,若隱若現,瞬息間又隨風而逝。 杜如風這才想起,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