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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按住她的肩膀道:“師妹,快快躺下?!?/br> “畢師兄,你被人揍啦?”曲陵南睜大眼睛好奇地道,“莫非咱們瓊華有人來踢館?” 她想得簡單,畢璩是小輩弟子楷模,且涵虛真君向來寬和,斷不會體罰弟子。唯一能讓身在瓊華中的主峰掌教大弟子受傷的,就只能是挑釁滋事的外人了。 畢璩臉上現出愧色,岔開話題道:“什么踢館,莫要學云埔師叔這些混話,你可是到時辰喝藥了?” 門外傳來一陣幸災樂禍的笑聲,隨著笑聲飄進來一個蒲團,上面的云埔童子穿著光鮮,一身嶄新絲緞湛藍道袍,腰系黃色絲絳,頭戴道巾,腳蹬烏履,一張精致的小臉上盡是小人得志的模樣。他一進來就指著畢璩的臉樂,對曲陵南道:“哎呀笑死我了,孚琛這個混蛋,不但揍了這小子一頓,還用法術令他臉上的瘀傷三月不得消散。畢璩呀畢璩,讓你平日裝得人模狗樣,現下遭報應了吧?” 畢璩臉上漲紅,越發顯得瘀傷青紫難看。他輕咳一聲,正色道:“長輩教誨,弟子自當領受,有何報應可言?云埔師叔此言差矣?!?/br> 云埔無趣地撇嘴,飄到小姑娘跟前邀功道:“快謝我吧,是我將你那日在比試場上受傷的緣由一五一十告訴了你師傅。你師傅二話沒說,捋了袖子就沖上主峰將畢璩揍了一頓,這會還拿了拜帖親上禹余城,聽說要與左元清那個老娘們論論道,哈哈哈,笑死我了。論道啊,虧他想得出來?!?/br> 曲陵南眼睛一亮,問:“是不是去揍那老娘們?” 云埔很快活地點頭:“就是呀,你還算不是太笨?!?/br> “啊,師傅揍人,我怎能不去瞧?云埔童子,快快,你帶我飛去?!鼻昴蠆^力想起來。 云埔面露難過之色,一把將她按住,不耐地道:“去個屁,就你現在這個鬼樣子,吹吹風就能要了你的命信不信?” 畢璩此刻卻正色朝曲陵南作揖行禮,執的是平輩間最鄭重的禮節,曲陵南詫異地道:“畢師兄,你這是作甚?” “師妹,你是文始真君唯一傳人,他再偏疼你也是應當。只是禹余城與我瓊華派世代交好,斷不可因你而傷了兩派和氣,不然,世人詬罵的是你,恥笑的是文始真君小雞肚腸……” “哎哎,你這話我不愛聽,”云埔童子怒道,“甭拿門派大義壓死人,你知不知道小南兒此番經脈受損何其嚴重????便是我竭盡所能,也只能保住她這條命,你看看她現在的鬼樣子,她可能就此修為停滯,終身不得再煉氣進階你懂嗎?” 他越說越氣,一把揪住畢璩的衣領一使力便將他摜到地上,揮起拳頭就想揍下,忽而還是停了下來,正正衣冠罵:“你娘的,險些害我弄亂了衣裳。你聽著,瓊華門規中是不是有一條,長輩吩咐小輩要好好聽?” “是有益教誨,小輩當恭敬領會?!鼻昴霞m正他,又問,“你是不是要揍畢師兄???他不是你親傳弟子,你不能隨便揍,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br> “呸,真麻煩?!痹破彝犹仄褕F上,飄在畢璩跟前道,“你這小子整日讀死書腦子都讀壞掉了,師尊老人家又忙著閉關也沒人教你點實在的,師叔我今日勉為其難教教你做瓊華弟子的道理。你可心服?” 畢璩冷著臉從地上爬起,道:“師叔教誨便是?!?/br> “做瓊華弟子沒別的亂七八糟要記,最要緊惟有一條,對著外人得護短,哪怕自家師兄弟做錯,你也得胡攪蠻纏硬說成對的,回來關上門該怎么教訓處罰另說?!痹破肄D頭問曲陵南,“門規上也有這么一條對吧?” “沒,但有同門友愛,親如手足一說?!毙」媚镎J真回答。 “一個意思,反正我告訴你,咱們瓊華之所以能屹立千余年不倒,就是靠這股精氣神。你要說門派聲譽,兩派交好重要,那我問你,何為門派,若無眾多小弟子勤學苦練,若無眾多師長傾囊相授,何來門派?一人一言,就是門派。你若今日以犧牲一弟子成全門派聲譽,他日便能以犧牲十弟子,百弟子以成全門派交好。而長此以往,瓊華弟子人人惶恐、人心背向,這還是門派嗎?這還是我巍巍瓊華嗎?你這番做法,看似底氣十足,實則自毀基石,自斷來路!” 云埔童子從未如此義正言辭說教,此刻卻一句句擲地有聲,直聽得畢璩額頭上冷汗涔涔。 “旁的不說,你以為禹余城那個老娘們連同你瞧上的小娘們為何不肯放過小南兒?她與這二人素昧平生 ,便是不通庶務,言語沖撞,可又怎會得罪人到非要毀了她的地步?你可曾想過各種緣由否?” 畢璩干巴巴地道:“不,不曾?!?/br> “皆因當世煉器期弟子中,能以駁火術使出三昧真火者,惟有我瓊華派陵南一人而已。她又有文始真君為師,他日前途不可限量,留著這樣的大隱患不滅殺之,莫非等她異日長成參天巨森,成我瓊華中流砥柱時再來滅殺么?” 這句話宛若響雷在畢璩耳邊炸開,他腳下一軟,險些栽倒,搖頭道:“不,不會,曉夢不是這樣的人……” “她是什么人老子不予置評,她還不配!可畢璩啊畢璩,比試當場,是你憑私心于緊要關頭喊了一句‘師妹不可’亂了小南兒的心神,她受此重傷皆由你而起。你師妹雖入門時日尚淺,卻比你更明白何為同門友愛,親如手足??赡銜r至今日,想的仍是教她白白犧牲。你這些年的規矩經義,才真是學到狗肚子里去了?!?/br> 畢璩臉色煞白,羞愧地深深低頭,不能說出一句話來。 “若你尚有羞恥之心,自當回去閉關思過,莫要再來此欺人太甚了?!?/br> 畢璩渾身一顫,咬著牙,沖他二人深深施禮,轉身腳步踉蹌,倉皇離去。 待他走后,云埔童子沖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不甚明了的曲陵南做了個鬼臉,得意地問:“怎樣?師叔我這三寸不爛之舌厲害吧?” “???聽不太明白你說啥?!鼻昴习櫭嫉?,“但我曉得是替我罵了畢璩師兄一頓,對吧?” “是啊。所以你快謝謝我?!?/br> “為啥謝你?有啥好罵的?”曲陵南不解道,“畢師兄又不是傻子,撞多幾次頭,多上幾次當,他自然就好了?!?/br> “嘿,我都是為了誰啊我?!?/br> 曲陵南無聊地擺擺手道:“多事,他嘮嘮叨叨本就與我無干,難不成就他說兩句話,行個禮我就去把師傅叫回來?或是不讓師傅去揍人?別說我管不著師傅,便是管得著,我也不樂意管。畢璩師兄再嘮叨個千百回,我也還是愛看師傅替我揍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