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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睹物思人,哪怕她看著自己時全然想的是傅季和,可曲陵南還是情愿拿身上全部東西去換那樣相處的時分。 可惜換不來。 她笨拙地爬了起來,用力掙了倆下,那繩索也不知何物制成,越用力,綁縛得越緊。曲陵南想起那日掙脫開藤蔓時的古怪力道,便也努力試了好幾回,可惜此時全身經脈靜悄悄,一點氣息也無,哪里掙得動半分? 曲陵南百思不得其解,她心忖,莫非那日是誤打誤撞?抑或那日新娘子用在她身上的法術有古怪? 可她于修行一道一竅不通,便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這廂猶如困獸一般掙扎,那廂郝平溪卻不知何時睜開眼。 “沒用的?!彼龆?,“掙得越使勁,捆得越緊,你若還想要兩只胳膊,就老老實實別動?!?/br> 曲陵南側頭盯著他,目光清亮若星,她認真地與他探討:“那個,捆著我你更高興些?” 郝平溪一愣,隨即惡意一笑道:“沒錯?!?/br> 曲陵南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咧,怪不得我分明打你不過,逃也逃不掉,可你卻仍要捆著我?!?/br> 郝平溪臉上一僵,惡狠狠道:“我就是樂意捆著你,樂意瞧著你如臭蟲一般扭動掙扎,我瞧著高興,你能奈我何?臭丫頭,修真界實力為尊,你打不過我,便要任我欺凌,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你反抗不得,只得接受,懂么?” 他原以為曲陵南就算不被氣哭,充其量也不過倔強硬挺著,哪知道小姑娘臉上現出深以為然的神情道:“確實如此,你說得對?!?/br> 郝平溪反倒以為自己聽錯,反問:“我哪句說對了?” “哪句都對,”曲陵南瞥了他一眼,“花豹吃飽了肚子還會嚇唬獼猴作耍,小雀閑著沒事也會啄蟲子玩兒,現下你好比吃飽了閑著沒事的花豹小雀,我好比被你耍著玩兒的獼猴蟲子,打不過你原該如此下場,怨不得旁人?!?/br> 郝平溪愣了半響,問:“你,不恨?” 曲陵南認真道:“我若能殺你自便殺你,殺不了便只能由得你去,為甚要恨?” 郝平溪看著小姑娘暗夜里越發明亮的眼睛,那日被她一語中的似的不甘與憋悶再度涌上,他一躍而上,跳過去一把揪住曲陵南的頭發,逼得她仰著脖子與他對視,郝平溪端詳這張小臉,盼著能找出一絲一毫虛假造作的痕跡,可他從頭看到,從眉毛梢看到下巴尖,只看到一個認認真真,坦坦蕩蕩的女孩兒。 他揚起手,一巴掌就想揮過去,可指尖碰到小姑娘臉頰,忽而瞥見前兩日尚未消腫的指痕,驟然間覺得好生無趣。 不用問,他也知道曲陵南會說什么,她那顆榆木腦袋定然認為,他打她罵她,也不過是為了自己高興。 可他郝平溪生來自視甚高,少年得志時曾傲視天地,殺人不少,手段不可不謂之毒辣,然此一生縱使鮮花怒馬,驕橫肆意,縱使落魄顛簸,心灰意冷,他又何嘗為動手打罵欺凌一個稚齡女孩兒而高興過? 他怎能流落到如此可悲的境地? 難道那一場變故,失卻的不僅是修為前程,他連道心均一并淪喪,所作所為,又與往日不屑與之為伍的雞鳴狗盜之流何異? 郝平溪驟然間,有冷汗順著脊梁骨蜿蜒而下。自入修真一門,他已多少年未嘗如此醍醐灌頂? 修為修為,修煉的最終,不就是為人?若連人都與畜生鳥雀無辨,那還修什么? 郝平溪突然之間覺著自己這一巴掌打不下去,確切地說,他忽而捫心自問,莫非我真如這小丫頭所說,靠著捆她打她,靠著折騰一個全無靈力的稚齡孩童方能獲取怪異扭曲的歡愉? 不是這樣的。郝平溪對自己搖頭,我不能這樣。 ☆、第 9 章 曲陵南覺著這個名為郝平溪的男人莫名其妙,她都已做好挨揍的準備,渾身肌rou繃緊,心里默默暗記來日得再還這男人多一巴掌,可事到臨頭,他忽而又不打了。 不僅如此,他臉上神情似怒非怒,似喜還悲,目光閃爍,鬼鬼祟祟,曲陵南腦中警鈴大作,戒備地盯著他,盡管渾身上下被捆得像個粽子,可她尚有一口利牙,必要時撲上去撕下他一塊rou,斷不叫自己吃虧便是。 郝平溪手一松,丟下曲陵南,仰頭望天,良久,忽而自喉嚨口傳來一聲長嘯,嘯聲刺耳之極,卻無拘無束,無所畏懼。曲陵南分明能自郝平溪的嘯聲中感到某種暢快,猶若彼時天地間人聲俱絕,萬籟俱寂,可他一人一杖,獨存于世,卻仍有獨尊自己的灑脫。 這樣郝平溪,雖說還瘸腿破相,可看著看著,也不是那么不順眼了。 曲陵南撇撇嘴,她把視線自郝平溪身上挪開,肚子還是餓的,郝平溪就算一時半會不那么難看,可還是個不給她飯吃的混蛋。 郝平溪即回才剛打坐之地盤腿坐下,欲閉目修煉。曲陵南不懂的是,適才一番輪轉,郝平溪已放下心中執念,隱約有所頓悟,渾身正是靈力游走,加以引導便容易有所突破的好時機。她只知道,郝平溪一盤腿就意味著他又雷打不動要變泥塑了,這樣,她今夜還得餓肚子。 曲陵南微微嘆了口氣。 她翻了個身,抬頭數星星玩,忽而手上一送,捆著她手腳的繩索嗖的一下飛回郝平溪的寬袖內。 曲陵南一骨碌爬起來,動作太急,忘記手腳麻痹過久不靈活,砰的一聲又栽倒在地。 “不至于餓到狗啃泥吧?”郝平溪譏笑道。 曲陵南這幾日對他的冷嘲熱諷早已習慣,這時聽了也不以為意。她笨拙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揉揉手腕腳腕,正要大踏步往防御陣外走。 “干嘛去?”郝平溪的聲音立即冷了下來。 “找東西吃?!鼻昴掀婀值鼗仡^瞥了他一眼,“你會那種變出吃食的法術嗎?” 郝平溪皺眉道:“憑空而來之物多為障眼法,豈是我輩中人……” “哦,”曲陵南對他不會這個也不意外,她頗有些遺憾地道,“鎮子上變戲法的就會?!?/br> 郝平溪臉色一沉,道:“變戲法的都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他們也就能騙騙無知婦孺罷了,怎配與修士相提并論?” 曲陵南皺眉問道:“既是修士無法變吃穿之物出來,那修煉有何用咧?” 郝平溪傲然道:“為窺天地之大道,為揚*于眾生……” 曲陵南打斷他,很認真地評論道:“那還是變不出吃穿咧?!?/br> “你個臭丫頭懂個屁……”郝平溪一口氣噎到心口,差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