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話有點多啊?！绷鹆б痪湓捑妥屧扑貑×嘶?。

“云素，我真的很想活下去啊?！?/br>
“你來我這，這次是第十四次?！痹扑鼗謴土似綍r那高冷的模樣，“每一次都重傷瀕死，要我如何相信你?！?/br>
“信與不信都由得你了，云素，最后讓我一個人靜靜吧?！?/br>
云素也沒說話，干脆利落地起身出門。

“這一次，我是真的要死了?！绷鹆ч]上眼。

陰暗的地下宮殿，無風自舞的燭火，一排忐忑不安的孩子。

“教主，這幾個孩子資質都是上佳，您看看……”

“嗯?！币簧砗谂劢鹄C的男子掃了他們一眼，隨手指了兩個，“便是你們兩個好了?！?/br>
“愣著干什么，教主叫你呢?！惫芗夷拥闹心耆藢⑺话淹瞥鋈?，“還不趕緊謝過教主?！?/br>
“謝教主恩典?！彼躲兜囟⒅矍斑@個被稱為“教主”的男人，心想，這世上竟會有這般好看之人，大概便是那說書人曾說過的，天宮仙人吧。

“罷了?！苯讨髌沉怂麄儍蓚€一眼，“且跟我過來?！?/br>
他瞥了一眼身旁一臉清冷神色的人，有點不開心地搶上前半步，小跑著跟在教主身后。

草長鶯飛，春風拂柳。

“不錯?！苯讨髋牧伺氖?，“你們也算沒辜負我的期望?！?/br>
“教主過獎了?！彼鸵慌缘娜艘黄鹗談φ竞?。

七年過去，那人還是一副討人厭的模樣，就好像天底下沒什么事能讓他在意一般。

“既是如此，你們也可以開始接任務了?！苯讨鞔蛄苛怂麄円谎?，“我身邊直屬還缺一個殺手一個死士……”

“‘草木搖落露為霜’”教主指了指旁邊那人，“便叫‘落霜’，負責暗殺?！?/br>
落霜應了一聲，臉上還是毫無表情。

“而你……”教主盯著他看了半晌，“便叫‘琉璃’吧?！?/br>
他點點頭，心里有點失落，也有點竊喜。

喜得是身為‘死士’，那便是將自身性命置之度外，只為教主一人。

失落的卻是，落霜那家伙名字有來歷，而自己這‘琉璃’又算怎么一回事？

他嘗試了幾次，卻始終沒能問出口。

之后過了三個月，便是他第一次出任務。

被安插到京城的天子大營臥底反間，熬過了種種酷刑，再見到教主時已是三個月后。

“這次任務，做的不錯?！苯讨魈糁伎此?，“我也沒想到你還能活著回來?！?/br>
他拼命壓抑住心中狂喜，低聲道：“原是屬下的本分?！?/br>
“你先下去吧?！苯讨鞯拖骂^，轉著手腕上一串白玉珠，沒再看他。

琉璃不由得目光跟到了那串珠子上。他之前并未見教主戴過這串珠子，想來是在他下山期間得來的。珠子顆顆圓潤通透，戴在教主的手腕上，二者相映，竟不知是誰襯了誰。

他不敢多想，趕緊道了一聲“屬下告退?！本腿ぴ扑?。

云素是怎么上了這萬蹤山他并不清楚，只是他重傷瀕死次數太多，一來二去的跟云素竟也算是有了點交情。那會兒云素似乎有什么煩心事，見到他也沒個好臉色，連治病的時候下手都重的像在上刑。

待得他第七次去找云素的時候，正是從昆侖派追捕下逃脫，一路幾乎是爬著回到了萬蹤山，被人送到云素門前時，只剩下一口氣勉強吊著。

等他醒來的時候，云素告訴他，你的身體，恐怕再也無法勝任這類工作了。

他睜著剩下的一只眼睛，對著云素笑。

云素道你可以跟教主說，轉去帶帶新人，反正你在教內功績資歷都足夠了，教主也不會不允。

他笑了笑，道：“教主不會不允，只是我做不到?！?/br>
云素道：“你這話我卻有點聽不懂?！?/br>
琉璃笑了笑，道：“多謝你，只是我十幾年前，就決定將這一條命奉獻給教主，百死不悔?！?/br>
云素坐在那看著他，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上終于像是出現了一絲裂痕，隨后嘆了口氣，便走了。

然后是這次……

他回想起自己生命中那許多個零零碎碎的片段。

那許多個暗無天日的時光里，精神和rou體都被逼到極限的境遇中。

教主大人……

他在內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呼喚著。

玉簪束發，玄黑深衣金絲紋繡，廣袖輕揚間燦然若神人。

他甚至都不敢喊一聲教主的名字。

教主大人……

對不起，以后不能繼續為您……

琉璃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肺里像是被什么堵著一樣，他想咳出來，骨頭全碎了使不上半點力氣，隱隱約約能感覺到有什么腥咸的液體從嘴角流出來，但他也看不見了。

終于，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后一陣陣的耳鳴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沉默，之后，痛覺也不復存在，整個人像是被浸泡在了暖暖的溫水里，身體變得很輕盈，很舒服。

意識徹底消失之前，他有點后悔。

到最后也沒能問教主那句話：

“教主大人，為什么當初要給我賜名為‘琉璃’?！?/br>
醉羽轉著手上的白玉珠，忽然聽到手下來報，道是琉璃已經不治身亡了。

他愣了那么一下，手上力氣便使得大了，腕上一顆珠子便被捏出了裂痕。

他擺了擺手，讓手下先下去。

“琉璃，也死了啊?！?/br>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那孩子時候的場景，別的孩子都是一臉畏縮不安，唯獨兩個例外。

一個沉靜如水不動聲色，一個昂揚如火眼神灼灼。

他當時圖著好玩，指著那個孩子便道：“就叫‘琉璃’吧?！?/br>
彩云易散琉璃脆……身為死士，卻有這樣一個名字，倒也有趣。

只是他不曾想，這樣的一個人，居然能熬過那許多次死境。

他一陣恍惚，后知后覺地發現，大概自己已經習慣那個孩子無論是怎樣致死的任務，都會笑著接下去，再帶著一身傷回來，跟自己匯報任務完成。

讓自己竟忘了，琉璃易碎。

第5章第五幕

周取是個仵作。

仵作這工作，哪怕像他這樣在順天府衙門任職的，也往往不怎么受人歡迎，鄰里總覺得這人同死人打交道，還常常都是冤死之人，實在不吉利。

周取本就不是擅長交際之人，既然人家有意遠著他，他也樂得清靜。在旁人看來，就越發覺得這人陰暗可怕，這下倒好，他都二十三了，連個給他說媒的人都沒有。

平心而論，周取的長相還真算得上秀氣，仔細看的時候還能發現，這人竟長了一雙桃花眼。

這天周取一如平常地早起去衙門，路上就碰見了衙役小劉，小劉一臉神神秘秘地湊過來，攬著他的肩道：“小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