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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傷樂正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監軍那里走回自己軍帳的,也不記得一路上遇到了什么人,猶如行尸走rou一般,渾渾噩噩,滿腦子都重復著那句話。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她已經死了。她死了……那個善良的女人,他甚至沒有讓她真正過上一天好日子,沒來得及回報她的養育之恩,她就這樣離開了。而他作為女人唯一的依靠,竟然到最后才知道這個消息。在紀瑯面前,樂正桓還勉強可以保持冷靜,沒有出現失儀的行為。白著一張臉踏進自己的軍帳后,黯淡的雙目便悄無聲息地落下了透明的熱液,一顆心疼得幾乎要炸裂開來,樂正桓從未覺得如此茫然過,好像世界上突然就剩下了他一個人,孤立無助到極致。明明不久前還打算著,等他拿到弟弟的賣身契后,就帶著他離開這里,和母親,還有幾個月后即將出世的寶寶一起生活。可是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女人還那樣年輕,收養他的時候,不過是個23歲的年輕女子,如今也才17年過去……如果他沒有參軍,一直在她身邊陪著她,是不是,結果就會不一樣……樂正桓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想,可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這些年來邊陲小國不得安分,戰事頻繁,有時候兩年都沒辦法回家一次,女人必然很想念他,可她不識大字,連封家書都無法寫給他。今年總算是請人寫了封信給他,卻是告訴他,她死了,讓他不要傷心。當年去參軍的時候,女人內心是不希望他去的。戰場上刀劍無眼,隨時都可能面臨死亡,她只是一個十分平凡的女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唯一希望的,便是自己的孩子能健康地活著。可是在樂正桓的堅持下,她還是尊重他的選擇。對方全心全意的理解和對待,讓他越發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死了……她死了……他如何能不傷心呢……樂正桓身為武將,不同于其他人一般喜歡飲酒,平日也很少沾染。因為他酒量不好,很容易醉,過于濃烈的酒精氣味會讓他變得不像自己,可是此刻他想喝一些。養母溫柔的笑臉在腦中不斷地浮現,心口仿佛被壓了一塊兒巨重無比的石頭,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如果一直清醒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恍惚地從椅子上站起,令人拿了一壺酒進來,為自己倒了一杯后,放到唇邊正要喝下,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猛然頓住,被水汽暈濕的雙眸出現一絲清明。怔愣了一會兒,緩緩將酒杯置于桌上,右手轉為覆上衣物下微微隆起的小腹,剛毅的面上浮現一抹苦笑。他現在的身體,又如何能飲酒呢……思以此處,樂正桓干脆不再看桌上的酒杯,為了腹中的寶寶,他也不能任性。修長的手指探上黃色的信封,小心地打開,拿出里面白色信紙展開,看了一遍又一遍,摸索了一遍又一遍。他不認得上面的字,卻可以想象出,母親一字一字向寫信人,說出信上內容時,溫柔又悲傷的眼神。就這么僵坐了半個下午,直到感覺腰部開始酸疼,就連腹中也漲漲得有些難受,樂正桓才昏昏沉沉地起身,拿著那封信躺到上床,不知何時,睡了過去。第三十九章溫柔夜色深沉,一簇簇火光如同龍般放肆地跳躍著,將暗夜的軍營照亮,同時,印上了張狂的火色。相較于外面的光亮,樂正桓的軍帳內便顯得過于黑暗,連一根燭火都沒有點,伸手不見五指,若不是能感覺到他微弱的呼吸,莫寒險些以為他又跑出去找野男人了。用過晚膳,沐浴完畢后,莫寒本準備像往常一樣,命人叫樂正桓過去尋他,陪他睡覺。正要下令,驀地憶起早上的時候,樂正桓趁他熟睡,悄悄離開的事情。跟做賊似的,這么早起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還故意不讓他知道,叫他好生氣悶。莫寒突然起了好奇心,想親自看看樂正桓這個時候都在做什么事情,于是,屏退了被叫進來的士兵出了門,他輕功卓越,沒多久便到了樂正桓的軍帳。“樂正桓?”“……”莫寒開口喚了幾聲,聲音不輕,男人卻仿佛聽不到似的,沒有回應。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莫寒輕輕皺起好看的眉,心里有些不快。這男人真是越來越怠惰了,且不說這個時辰便睡下了,還睡得如此沉,這樣都叫不醒。若是敵人此刻殺進來,他豈不是連反抗都不用,便直接被刀劍砍死了?在內心冷哼了一聲,莫寒暗暗決定,一會兒一定要好好訓斥他一番。憑著往日的記憶,尋到擺放燭臺的地方,點起了燭火。并不明亮的光暈瞬間照遍了整個房間。簡樸的大床上,男人穿著一身灰色的布袍,正背對著莫寒躺著,比往日明顯削瘦許多的身體微微蜷縮著,看上去無比安靜。“喂,醒醒?!?/br>莫寒徑直走過去,伸出手面無表情地拍了拍男人的背,開口道。“……”男人仍是沒有回應,莫寒不禁有些不耐煩,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同時也提高了音量。“別睡了,給本將軍起來……”后面,他干脆一把扣住男人的肩膀,略帶粗暴地將他轉了過來,然而,即便是這樣劇烈的動作,手下的人都沒有醒過來,仍然保持著蜷縮的姿勢,懷中抱著一個牛皮紙制的信封。莫寒滿含不耐的目光,在觸及到樂正桓剛毅的臉龐時,徒然愣住了。男人英氣的劍眉輕輕擰著,雙目緊閉,下顎緊繃,像是夢到了什么很悲傷的事情,透明的淚液竟浸濕了整個臉龐,此刻仍源源不斷地從眼角淌出,在微弱的燭火下閃著晶亮的光。男人就連流眼淚的時候都很安靜,以至于莫寒到現在才發現他的異樣。回過神后,莫寒略為著急地看著雙目緊閉的男人,開始不輕不重地晃動他的肩膀,全然忘了方才還決心要好好教訓這人,只想著要盡快般他從噩夢中脫離。“喂,樂正桓,醒醒!你怎么了……”“醒醒……”“恩……”被搖晃得有些難受的男人,無意識地悶哼了一聲,茫然地睜開了眼睛,一時不知身在何處。被淚水模糊的雙眼令他根本無法看清周身的事物,下一息,一只溫暖的大手伸了過來,小心地替他抹去眼淚的同時,口中笑道。“你怎么了?這么大個人了,跟個小孩兒似的,做夢還哭鼻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