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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先前他也不相信苦非會這么容易被擺平。郭品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一張關公似的紅臉此刻反倒成了淺紅。祁天帶著濃重的靈壓向他靠近時,他向來不后退的腳竟然向后挪了半步。祁天悠然而意有所指地道:“郭長老看來起色不佳?!?/br>郭品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眉毛緊緊靠在了一起?!皠e跟老夫打啞謎,老夫聽不懂!”祁天摸了摸手中的銅杖。杖上紋著一條張大了嘴巴的蛇。他沒有說話,只聽得按捺不住的郭品張口道:“……這法子行么?”“苦非被擒,不過是他意圖反叛的下場。郭長老實力高強,意志堅定,何來憂懼?”郭品確實意志堅定不假,然而這“堅定”說難聽點兒就是一根筋。郭品自己也知道這么回事兒。因著實力強大,他從前對犯錯毫無顧忌,然而此刻,他卻首次感到自己這錯誤可能帶來的危機。倒不是他大徹大悟,突然產生了對三界的慈悲憐憫之心,只不過是看到了苦非的下場,心驚之中有幾分唇亡齒寒的意味。哪怕,是此刻祁天那含著些許威脅之意的安撫之言也無法令其消除這種驚意。祁天的靈壓同他的陰影一同籠罩了郭品,郭品頓時冷汗津津。他當初不曾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那場讓他嗤之以鼻的地仙大賽,居然真出了龍子。若不是在結束之后察覺到接界的異動,由秦亮信提醒,他絕無法猜測到那上去。也就是這個龍子導致了如今這場大亂。若是沒有葉未雙,鬼族縱然有覆滅三界之心,有回卷之力,也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做到這一切。這當中自然是鬼界那確實算有雄才大略的四處周轉的散殃鬼王的功勞,卻也有不少原因在于那好好的凡人不做,來做天仙的葉未雙。事到如今,早已料到真相的祁天不說,幾人也能猜到,當初那樣輕易逃過三界追查的龍鮫之子,必然是被天人宮里哪個老癟三藏了起來,而這個老癟三,顯然屬于許靈望一方,很可能就是許靈望——*江浪坐在雪白的病床前,看著眼前的那個全身包裹著繃帶的人形。那人的骨架挺寬大,是標準的倒三角,形狀非常完美——這是長期打拳擊的功效。那人的身上應該是有很多肌rou的,身材屬于穿上顯瘦、脫衣有rou的那一類,然而此刻卻顯得干癟無比。那本應該形狀完好的肌rou輪廓變得坑坑洼洼。江浪覺得沒有誰的肌rou比這更難看的了——江浪看著那張重度燒傷,雙目緊閉的臉。哪怕是天仙也無法躲過那樣的火。天仙也是人,也有五臟六腑和人的外形,除了極個別的特殊的天人,天仙對傷勢的愈合能力并沒有那么好。能要了普通人半條命的傷,在天仙身上一樣會造成劇烈的痛苦。——真不知道這人到底在想什么。江浪托著下巴,臉色僵硬地看著那病床上的人。這人險些就沒了命。想到這個,江浪就覺得自己心里抽得慌,好像有誰把他一根筋抽走了似的,神經一吊一吊地痛。他覺得除了葉未雙,這個混蛋最欠收拾,但是江浪下不了手。他覺得自己能對葉未雙下殺手,但是好像沒能在腦海里構起一絲滅了這混蛋的念頭。cao!江浪內心豎起了中指。他不知道自己干嗎一整天一整天地呆在這里,明明那姓柳的說過這人不用長時間看護,跑不了也死不了,明明那幾個天仙忙得團團轉,一個勁兒想把他拉走去幫忙,他愣是不肯挪窩。江浪以為自己是不高興聽那姓柳的使喚,但這么閑了一周之后,他覺得自己都快發霉了,卻不肯離開這個昏暗潮濕的房間。不,這個房間還算是干燥的。自從那從天而降的金光落下之后,地面連續強震了三日,這期間所有的天仙就死死穩定了自身的地盤,將生者安頓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這期間沒有人放松過一刻,不眠不休的三日,讓下方的凡人的精神都幾近崩潰,而那維持著一切的天仙,更難以想象承受著怎樣的巨壓。三日強震之后,龍國開始降大雨。瓢潑的雨連綿不斷地下,帶著要沖走一切的架勢。剛剛放下擔子的天仙不得不再度開始忙碌起來。柳子翼已經一周沒有合眼。盡管他可能已經不太需要睡眠,然而高強度的精力消耗,卻哪怕是他都無法長時間撐持。柳琴心疼她哥,無數次開口想要讓他休息,卻最終沒有說出口。她知道柳子翼的責任重大。柳子翼已經在這一場災難中穩固了自己的地位,但相應而來的,卻是更大的責任。這場災害的緣由他們大約知道了。從那貫通天地的金光下落之后,先后有極其強橫的氣息沖入了下界,鬼氣與龍涎香的震蕩讓J市成了重災區,而不久之后,一切都歸于了寂靜。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柳子翼忙著和所有的天仙一起安頓凡人,更加無法插手去深入了解此事,然而從上界傳來的消息,卻讓他隱約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江浪等人,顯然是一頭霧水的。江浪用自己的靈力干燥這個房間,雙眼只是長時間盯著床上的“木乃伊”。他在想各種能加快男人愈合速度的方法,也在同時思索各種能夠讓人恢復表皮傷勢丹藥。只是都沒有想到合適的。他皺著眉盯著那人形,卻看到那一個星期連睫毛都不曾動一下的人,居然忽然動了動手指。江浪幾乎立刻就懵了。他幾乎是憑沖動地一把抓住了對方動彈的手,捏緊在手心之中。男人沒有絲毫動靜。江浪僵硬的身體隨即軟了下來,他說不清自己為什么這么失落。他低下頭的同時,卻又猛地抬起了頭,男人一雙布滿了血絲的雙眼,半睜著,看向了他。“你……”江浪只憋出了一個字,又立馬把手松開了,他怒氣沖沖地吼道:“你現在真他媽難看!……你干嗎沖進去!不知道會死???!”他吼話的時候眼睛沒敢看那男人,聲音有點中虛。半晌他才反應過來,男人還不能說話。他罵罵咧咧地踹了那病床一腳,然后甩開自己掌中的手,到一旁倒起了水。他別扭地將水杯放到男人的面前,惡狠狠地說道:“喝不喝!”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只知道盯著他看。“cao……”江浪將人的頭顱半抬了起來,把水杯湊到他干裂蒼白的嘴邊,一點點將水喂進了那張長久未曾動一動的嘴唇中,男人的眉頭一直皺著,仿佛哪里生疼。眼神里卻有透出了些不屬于疼痛造成的情緒。江浪這回不罵了,只是一言不發地將水喂完,然后定定地看著男人濕潤了些許的嘴唇說:“你快點好吧。老子討厭這堆白色的裹腳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