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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還和施長懸說,現在笑容變多了,怎么一下就打回原形了一般。這么突然,難道是家里有什么問題?謝靈涯見他閉目養神,不愿多說的樣子,只好放他自己靜一靜。施長懸的確不愿多說,也不愿多看謝靈涯,他怕自己會泄露情緒。大巴車開了三個多小時,才抵達鄰市,接著還要坐班車去縣城,也就是昴縣。昴縣“安家堂祭祖先”的風氣十分重,家堂也就是安放祖先神位的屋子,也可以代指祖先神位,所以很多人說“拜家堂”,其實就是拜祖先。昴縣很多家族群居形成的村落,還有總家堂,也就是全村的祖先祠堂。施長懸聯系探訪的,是一個很有些年頭的村落,鳳坪村,全村大多數人都姓龐,往上可以追溯到明代,村內保存有許多老建筑,祠堂還保持著百年前的風貌。施長懸在車上便和村主任聯系了,下車后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在站點等他們,上來和施長懸握了握手,“施同學吧,你好?!?/br>“龐主任?!笔╅L懸也打了聲招呼,聽他們倆的稱呼,龐主任好像不知道施長懸還是個道士一般。“這兩位就是你的同學吧?!饼嬛魅温犑╅L懸說臨時多了兩個人,還以為是他的同學,說道,“走吧,上家去。對了,因為祭祖,村里很多人都回來了,住處比較緊張,你們三個可能要在一個屋子擠一擠?!?/br>“嗯。麻煩您了?!兵P頭村旁邊又沒有酒店,住宿方面也只能這樣了。好在他們三個都不是挑剔的人。龐主任把他們帶到自己家里,他家的房子也特別老了,門楣上有四個斑駁的字:興無滅資。小量仰著頭,“謝……謝哥,這是什么成語???”他沒敢喊老師了,待會兒讓龐主任誤會了。剛才一路走過來,也看到一些老房子門楣上有字,但都是耕讀人家、寧靜致遠之類的。謝靈涯看了一眼,“這是一個成語,很古老,很艱澀,但以你的學歷,應該能理解才對?!?/br>小量心虛地道:“我不太懂古文?!本统蕴澰跊]文化上啊,才念了高中,現在看古代典籍也是挺費腦子,總得查。謝靈涯:“笨蛋,無是無產的無,資是資本的資!”小量:“……”龐主任在旁哈哈大笑起來,“一時沒反應過來吧,這字兒是幾十年前我爺爺鏟了原來的字改的?!?/br>小量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道:“是……”謝靈涯偷著看了一眼,施長懸還是沒笑,他哪知道施長懸現在看到再好笑的笑話,也笑不出來了。龐主任家有一兒一女,他結婚結得早,兩個孩子都上大學了,這次也被他叫回來參加立尸祭。不過他們到龐主任家時,他兒女都出去玩兒了。在龐主任家,他坐下來給施長懸三人解釋昴縣一帶立尸祭的淵源,“以往這個風俗是被打壓過的,你們也知道。但這個習俗還是深入人心,所以后來很快復蘇了,而且,現在還不說什么迷信,這個,這個還申請了非物質文化遺產。“整個昴縣,有十幾個師公班,就是主持儺鬼頭的,不止是祭祖,還有一些祭神、祈福之類的活動,也是他們來?!?/br>施長懸在旁做筆記,他還帶了相機,到時候要拍照。立尸祭是古稱,傳承下來的儀式都可以叫立尸祭,取其義。昴縣當地的形式,叫儺鬼頭,核心就是以巫為“尸”,供后代祭祀。“我有個叔叔,還會做鬼臉殼殼,所以我從小也接觸到這些人,比較清楚里頭的規矩?!饼嬛魅吸c上了一根煙,回憶道,“我們的祭日,要提前占卜,才能確定舉辦時間和規模,而且我知道的師公班很傳統,都是用龜殼占卜。然后在祭祖前三天,這些師公都會齋戒,在家靜心養神。“小時候我們村頭住著一位老師公,經常有人找他做事,我們每次經過他家門口,都不敢大聲驚擾。那位師公還真有些玄,有一次讓隔壁縣請去做事,掐訣請他家里祖先來享受祭祀,請到主家曾祖的時候,老師公一個班子的人說不知道為什么,老人家總不來。“這位老師公點香一算,問主家,你曾祖的腿是不是有毛???他腿腳不便,所以來不了,除非用馬車去請。果然,主家的曾祖曾經摔斷腿,留有殘疾,去世也早,連主家都是小時候聽祖父說過而已。然后他們改換了法術,派去馬車才請來了老人家?!?/br>平心而論,龐主任的口才是十分好的,這個故事他也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繪聲繪色。揭露答案時,語氣還格外帶上了幾分懸疑色彩。可惜反響不是很如意,施長懸冷漠地記筆記,謝靈涯和小量先是面無表情,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捧場地道:“這位老師公是有真本事的人啊,果然玄!”龐主任有點郁悶,可是很快想通了,“哎,你們就研究這個的,肯定聽過更多更玄的事情吧?!?/br>大家笑而不語。“對了,是不是要看齋戒?”龐主任說道,“我和老師公都打過招呼了,今天可以去班主家里拍一下,他家就在隔壁村,開車過去十分鐘?!?/br>龐主任開車,把他們又帶到了隔壁村那位師公班班主家里。班主的妻子接待了他們,說:“他在看書,你們到門口看看吧?!?/br>謝靈涯搭著小量,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量便點頭。幾個人走到書房門口,這房子也是那種老式的建筑,屋頂很高,窗子也開得高,屋子里面不是很亮,安了電燈后好多了。這個地方說是書房,不如說是師公專門“修煉”的地方,墻上掛著七八個木頭面具,師公正坐在桌前,看一本泛黃了的書冊。聽到有人來,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因為龐主任提前打過招呼了,他也不覺得驚奇,只是點了點頭,然后繼續看自己的書。施長懸也只點頭示意,然后安靜地拍了幾張照,剛才在車上龐主任已經給他們解釋過了齋戒期間的注意事項,倒不必問師公本人。謝靈涯的目光在那些木頭面具上流連了一下,這些木質的鬼頭上用顏料畫著五官皮膚頭發,嘴角微微翹起,象征著慈祥和藹的祖先們。還有一些表情比較威嚴,大概是代表神靈的鬼頭。大概因為審美風格,無論是哪一種,臉頰上的紅暈都特別重,而且上了一層清漆,看起來就像臉蛋油光發亮一般。等施長懸拍完照后,他們出了這屋子,小量說:“要是單獨看面具,我都覺得像是唱戲的,但是放在那房子里,就感覺特別神秘?!?/br>“心理作用?!敝x靈涯說道,師公能請神,但是面具也不是每時每刻都附著神魂。……回到鳳坪村龐主任家里,謝靈涯發現屋子里多了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