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連于銅鏡湖畔，相約在橋廊榭舫。街頭巷尾，更是小販云集，紙箏箜篌，貼花香粉，配飾文墨，糕點零嘴，看得人眼花繚亂。

未出嫁的妙齡女子，更是借此吉日，贈心愛男子以信物，聊表深情。

“慕jiejie，牽住我，莫走散了！”人群中，衛丫頭揮著手帕大喊。

李慕然回眸，尋到她身影，停住腳等待。她身前不遠，香姑娘拽著白麟的衣袖，四下看著新鮮，容顏似染了朝霞，瑰麗爛漫。白麟穿上李慕然親手縫制的墨藍錦窄袖斜襟長衫，膚色潔凈，長發如墨，帶著一抹平和微笑凝視身旁女子，遠遠望去，好一對金童玉女。

李慕然拉著衛丫頭，故意停住不前，有意疏遠：“讓他們獨處吧，咱們去湖邊看畫舫?！?/br>
衛丫頭了然一笑，二人斜擠出玄龍大街，往湖畔去。

“結果呢，你對著陳公子，連話都緊張的不敢說?！崩钅饺宦裨沟?，“他許久才來一次，你凈躲在一旁，他怕是連你叫什么名字都沒記住?！?/br>
衛丫頭吐吐舌頭，“陳公子哪里看的上我，我也不過是想遠遠看看他罷了，不像香姑娘對俊哥兒那般一顆癡心難擋?！?/br>
李慕然放下心來：“如此甚好，回頭我給你尋個好人家，保你一生吃住無憂便是?！?/br>
衛丫頭一跺腳，“慕jiejie凈趕人走，我可舍不得你們?！?/br>
“做什么？難不成要像我一般，做一輩子老姑娘？”

“有緣千里來相會，一時等不到，不至于一世等不到?！?/br>
李慕然笑道：“你看了幾日市井，凈學來些花里胡哨的詞句?！?/br>
那一邊，白麟任香姑娘一路拉著，東走西看，心里只道，這一日的陪伴，便當做給她的餞別酒吧。

香姑娘忽覺不對，“慕jiejie她們去哪兒了？”

白麟一思量，已明白李慕然心意，便面不改色道：“人太多，咱們玩咱們的便是，去年不也如此？”

“也是?！迸⒁恍?，搭著他的小臂踮起腳望向遠處，“哎，那兒有套圈兒的，咱們去看看?！?/br>
街旁一角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白麟拉著她擠進人群，看見好些人手里拿竹篾編的小圈，往身前木臺子上扔，瓷娃娃離臺邊頗遠，半天套不上一個，倒也不生氣，哈哈一笑，只當玩耍了。瓷人偶花青繪眉眼，胭脂描裙衫，栩栩如生，香姑娘看了，直喚可愛。

白麟見狀，念頭一轉，對香姑娘道：“我來?！?/br>
他跟小販討了一個銅板的竹圈，深吸一口氣，貓下腰，瞄準一個最大的拋出去。竹圈在娃娃頭頂上打了三轉，套了進去。

香姑娘跳著歡呼，旁人也跟著喝彩。小販把瓷娃娃交給她，還不忘贊賞：“小爺好身手?！?/br>
白麟一笑，心道，這馬上套狼的功夫，一年多不上手，畢竟生疏了。想當年，整個碧石寨，沒一人是他的對手。高頭大馬，青狼疾馳，手握前端系圈長鞭，一套一個準。區區一個人偶娃娃，自然更不在話下。

興致一起，哪還收的??？一陣功夫，又連套中了好幾個，見小販已面露慍色，怕他翻臉賴賬，趕忙把到手的娃娃兜進香姑娘的罩裙，拉著她跑遠。

二人直奔到湖畔一處芳草茵茵的小山包，才停下腳步，癱倒在地，邊喘邊笑。

白麟往草地上一倒：“怎么跟做賊似的?！?/br>
香丫頭望著天上被燈火染紅的云霞，笑道：“俊哥兒你真壞，那小販回得家去，不知得被他婆子數落多久?！?/br>
“我這是真材實料，絕不摻假?！?/br>
“瞧他瞪你那模樣，要是眼睛能當劍使，你早成米篩子了?！?/br>
她拿出那個最大的娃娃來，對著光細看，“可否都送給我？”

白麟笑道，“自然都是給你的。我要娃娃來做什么?！?/br>
女孩子的聲音一瞬間低了下去，“這樣……我可以看著它們，想起你?！?/br>
白麟一怔，看向她的光潔側臉。她唇角猶自帶著一抹微笑，眼神卻暗淡了下來。

“慕jiejie告訴你們了……”

“嗯?！迸⒆哟怪p眼，點點頭，“你真的不回來了么？”

“……我說不好?！?/br>
香姑娘在衣襟里掏出個香包，遞給他：“這個送給你。我帶著它去求了菩薩，但愿……能保你平安?！?/br>
白麟坐起身接過來，怔怔看著她：“香姑娘……”

她在他的目光中靜穆，忽粲然一笑，“就像衛丫頭這幾日總叨叨的，有緣千里來相會。若真是如此，我們定會再見?！?/br>
白麟握緊香包，溫言道：“信則有，不信則無?！?/br>
“那我便信了?！?/br>
“香姑娘……”白麟不知如何安慰，斂眉沉思片刻，直言道：“是我對不住你?？晌乙簧砀∑?，漂泊不定，不愿耽誤你，更不愿拖累你?！?/br>
“我明白?！?/br>
“我會想辦法……想辦法補償?！?/br>
她輕笑，“你又不欠我什么?！?/br>
“我欠你一份情?！?/br>
香姑娘心頭悶痛，但依舊強顏歡笑：“我從未說出口，你也從未給過我承諾，咱們兩不相欠?！?/br>
她握著人偶，用雙手將它捂熱，人偶用一身溫熱回應著她心中苦痛，聊以慰藉。她仰起頭，望向夜空中一片姹紫嫣紅。那金燦燦的煙火，忽然氤氳開來，化作一片朦朧月色。

他望著她，抬起手，用溫暖的指尖，拭去那滴滑下臉頰的酸楚。她回望他，還給他一個被淚光裝點的微笑。

她會記得這指尖的溫存，記得他與她唯一的觸碰。

他與她之間，僅此而已。

五月初五，正值一年芒種。

早上還晴朗朗的，到了正午，竟下起了毛毛細雨。

常臻抄著手，靠著一棵老榕樹靜候，望著頭頂那片陰沉沉的天際，出神。

當日戲院偶遇的少年，竟是沐顏齋的活計，現在竟又將共同出行，真是陰差陽錯。

沐顏齋門前，李慕然撐著油紙傘，遮住白麟，仔細交代著，吩咐著，不時抬起衣袖，擦拭眼角。衛丫頭站在一旁，眼底也含著淚。

香姑娘背靠著潮濕磚墻，低著頭，額前長發垂下，擋住了臉，看不見表情。

白麟躑躅一陣，還是走上前去，低聲喚：“香姑娘……”

她撇開臉，不做聲。

“我、我走了……”

香姑娘雙肩微顫，“保重?！甭曇魩е耷?，說完兩個字，扭頭跑回店里。

白麟低嘆一聲，對門口二位深深施禮，從依依不舍的李慕然手里接過包袱，與陳常臻并肩離去。

常臻看看他的神色，道：“此番或要行一月多，白兄弟莫要怪罪?！?/br>
白麟抬起眼，淡淡一笑：“陳兄弟客氣了。在下此生還未有機緣游山賞水，此番同行，定能增益見聞，何談怪罪?！?/br>
常臻驚奇于白麟談吐不凡：“白兄弟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