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的人群，政府耗費數月時間安撫規整才勉強讓紐約城恢復到從前的秩序和平靜。

    當時她還在學校宿舍園區住，學校中學部建在紐約最北部的里弗代爾，遠離戰斗區域，但仰頭看著遠方穹頂大開的漆黑蟲洞，仍然能感受到來自天空的壓迫。

    人類在外星災難面前顯得如此脆弱，即便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生命在一些情況下看似頑強，但在整個宇宙的背景下，卻是極其脆弱的。

    這種脆弱在遇到天外的未知恐怖力量時達到一個臨界點，人們顫抖蜷縮，無法選擇的喪失抵抗力量，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如果剛剛更主動地提供幫助，尼爾也許不會化作石繭，等待不知變成什么模樣的“外星異人族”。

    咚咚敲門聲再度響起，她關掉信息超標的屏幕，把浴袍換成白絨睡裙去開門。

    門外等著一位年輕男子，淺灰色圓領T恤包裹完美身材，黑色休閑長褲，腳蹬一雙薄棉拖。

    對方身高超她太多，自己只到他胸口，安娜沒有刻意去看，只守在門內：“你好？”

    “你好，新鄰居?！睂Ψ铰曇魷睾?，略低沉，是個好聽的青年男子嗓音，不過……有點耳熟。

    安娜抬頭，對上一雙漂亮的藍眼睛，清秀而且親和，他身型高挑，氣質出類拔萃，即使休閑居家裝扮也高嚴正直不容侵犯的那種氣質。

    美國隊長先生。

    她第一反應是驚訝，驚訝如今政府軍役公務員工酬有多高，這棟可以稱作小地標的公寓造價可不低。

    隨后才反應過來，博物館里的著名歷史人物出現在她面前。

    從二戰至今領導無數場英勇戰斗，甚至正面抗衡外星威脅的美國精神代表人物，或者更切合實際一點，對方頻繁出現在學校電子屏幕督促他們學習——看著這張年輕的熟悉面孔，安娜略怔。

    “或者我可以進去坐坐？”史蒂夫問。

    “當、當然可以?！卑材韧说揭贿呎垖Ψ竭M門，活生生的美國隊長，邁步都和新聞表彰會上軍裝姿態一樣颯爽。

    史蒂夫也在打量她，看上去十四五歲，很乖，裹著長睡袍，露出一截白皙近乎透明的手腕，端著一杯溫水放他面前。

    他微笑感謝，看出對方緊張，開始為深夜打擾感到抱歉，不應該這個時間敲門，或者敲門可以，不應該進門，但現在起身出去已經不合適。

    “聽裝修工人說你獨自居住，父母不在嗎？”史蒂夫只得保持笑容，努力讓氣氛不那么緊張，“在讀中學？”

    “是的先生，我讀高中。父母……在外地?！卑材日驹谙喈斶h的距離，甚至想是不是應該讓對方稍等，自己進浴室換上一套正裝再出來。

    史蒂夫親和笑笑：“自己生活還習慣嗎？”

    “習慣?！边@幾句里安娜看出，隊長似乎意在其它，有疑問想在自己這里得到答案，而她唯一能值得注意的地方是，“您想知道樓上發生什么，對嗎？”

    史蒂夫沒有繞彎，坦白道：“對，我在樓下大廳看見你從旁邊電梯回來?！?/br>
    那想必也看到神盾局的工作人員，科爾森說他們要回斯塔克大樓，他完全可以等到工作時間詢問此事，為什么要專程問她。

    史蒂夫露出一個無奈神情，“有個聰明孩子發脾氣，我出門避風頭，你也看到，我現在住隔壁?！?/br>
    聰明孩子？安娜沉默片刻，將現場所見大概講述給對方——有人喝了維生素變成石頭。

    如果尼爾沒有出事，她不會嘗試追蹤信息黑入神盾局系統，這種窺探隱私的違法行為不知哪天就會被查水表，所以只描述現場，不發表意見。

    幸好對方問完這件事，神情嚴肅地短暫思考片刻便丟開，轉而安慰她，“嚇壞了吧？不用擔心，他們不會對你朋友做什么，不出意外，過幾天開學你就能見到……”

    “尼爾?！卑材忍崾?。

    “對，你就能見到尼爾?！笔返俜騿柾晗胫赖?，起身拍拍安娜的肩膀，“要好好學習?！?/br>
    安娜腦中頓時閃過開學典禮上放映的“美國隊長鼓勵你努力學習成為有用的人”短片。

    “忘記自我介紹，史蒂夫·羅杰斯?！笔返俜蛟趯Ψ疥P門前，遲鈍的補充一句。

    禮貌使然要正式介紹，其實對方完全不需要多此一舉，這個名字他們從小熟記。

    倒是提醒她記得表明姓名，安娜站直，像在開學課堂上自我簡介一樣：“你好，安娜·卡俄斯?！?/br>
    北歐姓氏，原來是歐洲女孩。

    史蒂夫點頭，走出幾步又停下，轉身問：“安娜，這附近有沒有什么餐廳，或者超市？”

    第3章 神盾局

    “抱歉先生，我也剛搬來沒有很久?！辈⒉磺宄苓呍O施。

    史蒂夫原本要打開自己家門的動作停下，轉身看著安娜，這孩子說話方式和神態動作都給他一種熟悉感，仿佛在她身上看到自己。

    “尼爾是你好朋友？”史蒂夫問。

    安娜握住門把手，隨時準備關門的姿勢，“只有他跟我說話?！?/br>
    其他同學往往跟她說兩句就聊不下去。

    遠離親人孤零零一個，沒什么朋友，只有一個照顧她的同學目前還“生死不明”，這樣理解的史蒂夫心底涌起一股同感和溫情，“吃晚飯了嗎？”

    安娜搖頭。

    “我們去附近看看有什么？”史蒂夫自然地問，在他眼里對方還是孩子，結伴出門吃飯沒任何問題，今天一直忙著搬家，他也是直到這個時間才有空吃飯。

    安娜卻選擇婉拒：“抱歉先生，我準備煮湯解決晚飯?！睍r間不早不方便出門，即使對方是美國隊長，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你會煮什么湯？”史蒂夫笑問。

    “奶油蘑菇?！卑材群唵位卮?。

    “還有呢？”

    “家里只有蘑菇和奶油，如果您想品嘗，稍后給您送一碗?！卑材却寡劭粗侵粍偺みM門，聞言又瞬間收回的棉拖，自己嘆口氣。

    “噢，那謝謝你?！笔返俜蚺呐陌材鹊男〖绨?，然后轉身回家，是個溫和禮貌的好孩子，但似乎習慣性拒人千里。

    冰封七十年再度醒來，舊日朋友早已不在，心底有失落感，這種失落感和對方不約而同，沒忍住就想安慰幾句，史蒂夫曬然，可惜小朋友很怕生啊。

    他回到自己房間，打開手機編輯一條訊息：今日見到菲爾，在住宅。

    紐約大戰中親眼看見菲爾犧牲，今天在樓下卻又看見他活生生的帶人拖著石像走，還有什么“維生素讓人變成石頭”。

    令人費解。

    手機響起一串叮鈴鈴，史蒂夫接起電話，“托尼?！?/br>
    對方無視電話禮儀，兜頭問：“確定沒錯？”

    “我視力非常好?！笔返俜虼蜷_窗簾，落地窗外是虹光斑斕的曼哈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