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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當親人看的。只不過藏在尖酸刻薄的細枝末節里,埋藏在惡毒與記恨之后,被忽略掉了。醫院的消毒水味道讓曲何很不適應,在看到何萍那張蒼白陰翳泛著青黑色的臉時這種不適達到了極點。醫藥費并不少,甚至動用了他大姑給他的那筆救命錢。曲何看著繳費單,有些懷疑這是何萍故意懲罰自己沒有那錢給她買衣服的報應。“你是曲何?”一個護士看到曲何,表情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昏迷那女人竟然有個這么大還挺帥的兒子。“您好?!鼻螞_她禮貌點頭。“你去5-13專家門診,侯大夫好像有事兒要交代?!?/br>曲何聽話的過去,眉頭卻蹙了起來。心肌缺血是很嚴重的病,常見死人。無論何萍再怎么不受人待見,他不希望這個人死掉。曲何進了門診科,年近五十的老專家看了他一眼。“醫生您好,我是患者何萍的家屬?!?/br>“你是她兒子?”老頭看著嚴肅,但曲何長得好又有禮貌,醫生那張別人欠他幾吊錢的陰沉臉緩和了一些。“你成年了嗎?你父親呢?”曲何有些詫異醫生怎么會問自己這種看起來無關緊要的問題,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我爸去世了,醫生,何……我媽的情況您就如實說吧?!?/br>再壞的后果他都想到了。醫生把老花鏡重新戴了一遍,或許是見慣了生老病死人生常態,因此在看到曲何神情尚且平靜之后直接步入了正題。“我們在你母親的尿檢里查出了毒品成分殘余,也就是說一周之內她極有可能吸毒,這可能也是造成心肌缺血的一個主要原因。所以這次你母親如果能夠醒來,建議以后不要讓她再碰毒品?!?/br>老醫生說話嚴絲合縫,用了好幾個“可能”,但檢查數據都赫然在列,這種程序專業嚴謹的尿檢,只要是一周之內的,檢測出毒品成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不爭事實。曲何捏著化驗單出去,緩步回到何萍的病床里。何萍這次情況還沒腦溢血那么嚴重,昏迷后很有可能醒來,可下次呢?戒毒?曲何蹲了下來。她能嗎?胃里一陣泛酸,曲何這才想起來他今晚到現在已經灌了一肚子冷風,掏出手機想看一眼時間發現也已經沒電了。他抓著化驗單的手有青筋凸起,好半晌頹然松開。像悄無聲息的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殘酷斗爭。而事實卻又那么的滑稽搞笑——他只是有些承受不住了。黃賭毒占齊的一家人,自己在其中擔任了什么角色呢?曲何蹲在那,腦袋一下又一下撞在墻上,一下比一下用力。如果他的人生也能充電停電該多好。那他就可以逃避他不想面對的一切,把不得不吞咽下去的苦果洗干凈放到一邊,直至再次落滿灰塵之際拿出來,說不定就沒當初那么在意了。有淚水滑落下來,他猛然驚覺。原來自己不是幻想中堅強的樣子,自己無能,軟弱,脆弱,卑微。如同螻蟻一樣蠅營狗茍的在夾縫里艱難的活著,偶爾得到一點如同甘露般的美好就開始奢求原本不屬于自己也從不會屬于自己的東西。比如通向大學的成績單,比如可以衣食無憂的金錢,還比如……關栩的關心和愛護。他又哭又笑,像陷在夢魘里做了一枕黃粱,然后在夢醒時一切灰飛煙滅煙消云散,他卻停在幻境里掙扎著猶如匍匐于泥潭,就算借他一雙翅膀也不能全身而退。酸脹的鼻子連通贏熱的眼窩一起,在急劇下落的情緒里瑟瑟發抖。直到腿麻了。夜已深,空曠的房間好似燈火闌珊。第18章陌路接下來,曲何請了假,在床前當了一周的孝子。何萍醒的很快,一睜眼看到曲何在旁邊坐著看書,立馬拔了氧氣罩,冷哼了一聲。“裝模作樣?!?/br>曲何充耳不聞的給她倒了遍尿袋,何萍看見臉色一變,立刻尖聲叫道:“滾!不用你!護工呢!”“省點力氣吧?!鼻螌λ@種充沛的精力來源產生了懷疑,“再喊下去會缺氧,頭暈惡心想吐,還會胸悶氣短?!?/br>不用他說,何萍蒼白的臉色給了最好的回答。“你再趟幾天,起來我送你去戒毒所?!?/br>何萍像聽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一樣,“戒毒所?你怎么不把你媽送到監獄去?白眼狼!”“大義滅親挺好的?!鼻文樕系谋砬槭掷淠?,漆黑的眸底像□□冰冷的洞口。一時間何萍竟被這種氣勢震的噤若寒蟬,反應過來更加慍怒,“好啊,敢威脅你媽了!回頭讓鄰里鄉親都瞧瞧,我何萍生出了一個什么玩意!”曲何借醫院的充電設備給手機充滿了電,一直沒有開機,聞言冷淡的看向她,“強制戒毒和自愿戒毒待遇和地方都不一樣?!?/br>何萍終于臉色劇變。曲何整理自己的筆跡,他近一周沒去上課,也不過是少做了幾套綜合卷子,況且如今他已經想清楚,人生在世,有些奢望真的就完完全全是給人想想過一把干癮的,不會變成從天而降的餡餅砸向他。他開始把心臟徹底武裝起來,圍上一層又一層厚厚的隔膜,好似這樣就能在寒冷的冬天隔絕一切攻擊。從前那些蠢蠢欲動的貪婪畸念,就殘忍的碎成齏粉死無全尸。“兒子?!?/br>曲何猛地轉頭看向何萍,眼里是極致的厭惡,比以往聽見何萍叫他“雜種”、“逼崽子”、“白眼狼”時更甚。“你媽不能去戒毒所啊,去了你就沒有媽了!”曲何心想有和沒有有什么區別嗎?哦,有還不如沒有。“戒毒所戒毒成功就能出來?!?/br>“不行!”何萍開始撒潑,“你敢把你媽送進去,你媽就死在里面!”曲何再一次看向她,眼神悲哀,“你敢死嗎?”何萍不可置信,“你這個,你這個……”她一時氣結,甚至沒想好用什么難聽的話去言語攻擊自己的親生兒子,曲何卻不給她考慮的時間,拿著手機走了出去。他一個星期沒開機,先要給他大姑報個平安,然后是武叔那邊,上次說的茶話會,元旦早已經過去,這樣的機會對他來說并不多,但錯過就是錯過了。大姑主要擔心他,知道他沒事之后又往他卡里轉了不少錢。武叔除了問他錢夠不夠之外告訴他以后想去什么活動還會叫他,讓他別遺憾。曲何想,天不會絕人,也許這就是很多人過得再苦也不會去死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肩上的責任重擔,還因為這些冰天雪地里為數不多的溫暖。至于還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