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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看清那身鵝黃色的人影映入眼簾,眼眶中不知不覺地卷起淚水,那是他縱橫朝堂幾十年來從來不曾顯露出的脆弱。周信屈看著他不禁擔憂起來,伸手替他擦去汗水,“兒臣會一直在你身邊的?!?/br>“……”他稍稍安心下來,心里卻莫名苦澀,寂靜地大殿里回響起更漏的聲音,一滴一滴的仿佛要喚醒天光。“父皇該喝藥了?!币娝⑽⒕徍拖聛?,周信屈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他。“這是什么?”他有些遲鈍地看著碗里黑褐色的藥汁,鼻尖嗅起的苦味攪得他胃里一陣翻滾。“你這些時日過于cao勞,太醫特意給您調的藥方,喝了就會精神的?!闭f著將那碗藥湊近他眼前,心里一片焦灼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心下也沒再做猶豫,徑自一口飲盡。服了藥后待著周信屈侍候他睡下,神智才稍稍清醒了一些,只是轉身看著那要離去的身影,忍不住出聲喚了一句。周信屈轉過身來看他,“父皇還有什么事要吩咐?”他招了招手,牽著周信屈的袖子神色有些復雜地道:“朕想去一個地方,你陪著朕一起罷?!?/br>“……”心里微微一動,余光卻瞥見周立宵手里一直緊握的一塊玉石麒麟,心里不知道想起了些什么,他笑著點了點頭。第102章第一百零二章“這是什么?”周信屈低頭看向那棵桃樹下翻挖出的黑泥壇,心里其實已經猜到了這是什么,只是沒想到這會是周立宵親手埋下的。他俯身拍開了泥封,也不再顧忌什么,一身玄衣袞服落坐在地,抱著酒壇笑了笑,“桃花釀,朕當年和他親手做的?!?/br>這個“他”不言而喻,周信屈心里自然也知道是誰,他也跟著走了過去,在周立宵身邊坐下。只是靜候半晌,也不見他父皇拆開來喝,有些疑惑地轉過頭去,卻正好看見那道側臉上滑落的淚水。“……”心里一驚,總覺得自己今晚看了太多不該看的。“你覺得比起你兄長而言,朕待你如何?”他忽然平靜地出聲,眉眼風輕云淡,比之那道滑落的淚水要空幽的多。周信屈怔了怔,意識到這句問話不可能無緣無故,心里沒來由的緊張起來,只好實話實說道:“兒臣覺得父皇待我不公?!?/br>周立宵卻挑了挑眉,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為何如此想呢?”“因為兒臣羨慕,羨慕兄長和meimei能有無時無刻的關懷和關注?!彼瓜骂^去,語氣有些失落,“可兒臣什么都沒有,自小長這么大以來,父皇來看我的機會也是屈指可數……”“那你恨么?”周立宵淡淡道:“恨朕亦或是你兄長?!?/br>“自然……是恨過的?!?/br>“你知道么?”他突然伸手握住了身側人的手,“朕當年和你一樣,被你先祖父問過同樣的話,他對朕千叮萬囑過要朕莫要心存策反之心,不是你的便不能強求,否則只會愧疚一輩子……”“……”“而朕自然是不服的,于是逼宮奪位,將他逼至死路?!?/br>眼里似乎燃起一場大火,那場大火的廝殺聲幾乎響亮半邊天,他依稀記得自己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人的眼神,在不服之下親手折斷了那人的雙腿,斷了那人所有的退路,再把那人像喪家之犬一樣趕了出去。“父皇……”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跳沒來由的加快,后背冷汗濕衣。“先祖父做事穩健,就是容易輕信于人,然而他對朕說過,萬事有因有果,他之所以不選朕做儲君也是有原因的?!闭f著他頓了頓,轉過來問他,“你知道朕當時心里怎么想的么?”周信屈看著他嘴角干裂,搖了搖頭。眼底劃過一絲笑意,那笑意猶甚當年,“朕當時在心里罵他,罵他個老東西說的全是放屁的鬼話,待到朕哪天卷土重來的時候,朕要他們全部臣服于我之下!”“……”“于是朕回來了?!彼χ砷_了手,“只是還沒有兌現當時的想法,你先祖父便跟著去了?!?/br>“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縫,手足斷,安可續?”說著,他話鋒一轉,“你兄長尸骨未寒……”“……”“朕不是在怪你,只是想告訴你,若是要做,便該做絕,不留余地,才能讓你更穩的站在高處?!?/br>“父皇,兒臣……”他卻倏然站起身,將手中的酒壇丟在他懷里,眼里冷若冰霜,“待朕死后,這酒,就由你灑在朕墳前……”心里猛的一震,恍如半世夢醒,再抬頭時,那身影早已遠去。*稍稍抬眼,便望見院落里飄落的桃花瓣,不覺間已至桃花扇時。心中思索著再過幾日他大概就能看見這漫山遍野的野杜鵑,心里不覺間有些好受,身后那人卻突然從他身上起身,一手扯住他長發逼著他滾落在地。膝蓋不知撞到了何處,驀地一陣劇痛傳來,疼的他半晌都沒能起身。梁珂冷眼看著他光|裸的身子輕嗤了一聲,一手拿過一旁的衣袍扔在他身上,正好蓋住了他唐突的地方。身旁的人蹲下身來,華服落地,湊在他耳邊笑得溫柔,“你也莫要怪我,這不過是你自找的?!?/br>說著再次扯住他長發,迫使他抬起頭來,“何況你不是不習慣我對你好么?這樣可滿意了?”隨后也不再理會他,徑自輕笑出聲出了門外。一手撐著地緩緩坐起,眼里不禁落了些笑意,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就像他當年剛來到這里的樣子。這人陰晴不定的性子他素來心知杜明,畢竟當年可是親身領教了那么多次,只是這樣倒也好,敞開了心扉的發脾氣總比裝模作樣的忍氣笑納好,該承受的早晚躲不過,如今也不過是來的早了一些。只是合衣剛要起身時,才發現有些艱難,撐著手臂無論如何使力,卻總覺得下身不聽使喚,這時門扉突然被人打開,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那人卻一把沖到了他身前,握著他手腕氣息不穩。“你怎么來了?”葉凡幾低頭便瞧見他腿骨上已經開裂的傷口,鼻尖忍不住一酸,“既然知道敵不過,為什么不先忍著呢,你這樣和他鬧開,自己又得了什么好處?”他卻低下頭輕笑,“這樣豈不是更好,起碼他現在不會再隨時隨地的守著我了?!?/br>沒再說話,葉凡幾伸手替他將衣袍掩好抱上了床榻后,又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來了傷藥,替他將傷口一圈圈的纏上繃帶。“現在外面如何了?”“不如何?!比~凡幾悶聲道:“訃告一發,正是舉國大喪縞素天下的時候……”說著他突然抬起頭來,“不如今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