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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后,喻嘗祁一行人便上了馬車,出了臨城縣從官道向著京城出發。此前一切事務俱已打點妥當,臨城縣縣令王掇因徇私枉法,收受賄賂,不秉公執法以正己身之名,以校書京城革職查辦,而主持慧孺和普象寺那群人則由晉元毅暫后押往京師。至于普象寺原先前主持曾有一師弟,名叫德善,此去外面也是游歷多年,在他回來之前普象寺則暫時由法藍代管。“王爺,昨夜的事……”給喻嘗祁又重新上了藥換了包扎,心中卻一直對昨晚與自家王爺交手的男人心存疑慮,雖然并未聽聞喻嘗祁提及半分,也知道他似乎不愿多言,可出于擔心,阿顏躊躇半晌,終于還是問出了聲。此時偌大的車廂里只有喻嘗祁和周宿允還有阿顏三個人,由于昨夜的驚擾沒有休息好,所以上路不多時,周宿允便窩在阿顏懷里入了夢。至于喻嘗祁,至始至終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不時因顛簸而擺動的窗簾,眼瞼低垂,神情平靜的像是發呆。知道這件事終究還是會被人提及,喻嘗祁聞言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緒,只是眼睫輕顫,微微露出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語氣平靜地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此次臨城縣發生的一切,不過是有人精心策劃好了布局,等著我們上鉤罷了,至于別的事……”語氣停頓住,腦海中無端浮現出那人的身影,喻嘗祁不耐地閉上了眼睛,輕輕嘆出一口氣,“力所能及了便是?!?/br>聞言,阿顏一怔,想說些什么最后還是點了點頭,“是……”*山間有風刮過,一陣一陣如同海水翻卷著浪花,將山間紅透的楓葉卷落了一地。枯萎的草地上站立著兩個身影,其中一個似乎行動間有些不便,手中拄著一截竹杖,但腰桿卻挺得筆直,身影明明單薄的連風都能輕易動搖,卻偏偏自上而下流露出一股青松般傲骨不疏的堅韌。“東西已經送去了么?”男子突然出聲,音色一如既往地醇和溫厚,只是眉眼疏淡,透著一股刻骨的冰冷。葉凡幾點頭,神色一改往日的隨意懶散,恭敬道:“已經送去了,待到他們到達京城之日,會先一步交到周立宵手中!”“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之后的反應了呢……”男子笑道,清朗溫和的面容露出一絲笑意,只是葉凡幾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男子一絲一毫的愉悅,有的只是冰封的河面,連陽光都無法融化的寒冷和冰層下暗流涌動的殺意。“大人……”葉凡幾猶豫出聲,“此時過早放出聲勢,未免有些……”“不早了……”男子笑道,眼中的笑意漸漸凝固,“這么多年過去了,該享的安寧已經足夠,沉睡的魂魄也終會蘇醒,一個人無法永久地在高處立足,不堪重負的罪惡遲早也會將他拉下深淵!”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滿是冰冷的決然,男子驀地轉過身,拄著竹杖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遠處似有風沙迷了眼,葉凡幾回頭怔怔地看了一眼似乎離他們很遠很遠的地方,群山綿延,峽谷交錯,有一輛馬車正不疾不徐地行走在拂滿塵沙的官道上。想起那人眉眼間的清冷,葉凡幾無聲地笑彎了嘴角,似乎透著一抹可惜:“喻嘗祁,看來我們只能做敵人了呢……”第11章第十一章周朝自奉歷一百三十四年,每代帝王皆克勤克儉,奉禮有加,大朝紀年的卷冊上不曾出現過一個批判朝綱的字句,只余獨元十年,一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周朝變得國事蜩螗、風雨飄搖,宗門禍事蕭墻自起,親族間自相殘殺反目成仇,直至寧安四年,才漸漸趨于平靜,直至匿聲無息。——靜安殿男人深聚的劍眉微微蹙起,俊美無儔的容顏一如常青的龍柏般挺拔銳厲,多少年來未曾受過風霜的半分侵襲。神情一貫帶著征戰沙場的殺伐之氣,舉目間威儀凜然,俯仰間憚勢千里,目光所及之處噤若寒蟬,這是帝王的威儀,亦是居高位者多年來不怒自威的氣勢。披撻著黃色絨布的檀木香案上放著一只漆盒,此時漆盒已經被揭開,里面是一卷保存完好的經書,不肖多問,這便是丟失已久的寶卷圣藏經。周立宵覺得稀奇,心中卻也不免多了幾分閑趣。半個時辰前,內廷的侍監上報說是京城北衙司有一份來歷不明的物件要求轉交給今上,府衙統軍打開一看,誰知竟是丟失多日不曾尋得的寶卷圣藏經,國寶回歸本是件喜事,可侍監卻不知今上今日是抽了什么風,竟十分詭異的露出一臉莫測的神情,偏生這大殿內的氣氛還如此僵凝,如同凝固了的冰層,寒意陣陣的,似要把人活活凍死。侍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就在快要趴下的時候,高座上的帝王終于開了尊口。卻問了句不著調的題外話,“應汝王何時歸?”自打應汝王離京后,由于周立宵總是跟一日三餐般準時的詢問王爺何時歸?所以侍監很自覺地盤算著時間,此時顫巍巍地開口道:“王爺半月前已經在路上了,約莫今夜酉時便能到達京城!”周立宵眉目皺的更深,“這么晚?”侍監不禁苦惱,應汝王府邸的下人來傳過口信,說若是陛下問起王爺何時到京,就挑個晚點的時辰回答,越晚越好,深夜也無妨,免得陛下又讓舟車勞頓了半個月的王爺馬不停蹄地趕去面圣。畢竟也是受了好處的,就算是不論應汝王王妃之名,便是單講國相林鳧之女林辭鏡的身份,侍監也不敢怠慢,可口頭上又不能表達的太刻意,侍監只能一邊忐忑不安,一邊小心翼翼地編道:“半個月已屬提早,先前去時便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想來王爺是想早些見到陛下,酉時回京也是……”“朕先前得知他們已經到了玖邑,短短半個時辰的路程,你跟朕說他們要走到天黑?”語氣驟然低沉了下來,透著不易察覺的寒冷,侍監一驚,俯身緊緊地貼在地面上,放緩了呼吸連胸腔間的搏動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頭頂上,仿佛傳來一陣冷嘲,“你又可知,應汝王討厭朕討厭的緊,他若真有那個心,你明日便可以提著你的頭,拿去城門口掛著了……”“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奴才知錯,奴才不該欺君罔上!”侍監大驚,瞬間冷汗直漱。帝王的聲音卻突然變得緩慢了起來,拖長的腔調帶著幾分慵懶,“李榮舉……”侍監磕頭:“奴才,在……”“還不快滾!”最后一句話動了真怒,明顯起了殺戮之心,侍監李榮舉雖然不知道陛下緣何這么大的火氣,可他明確地清楚,自己要是再多耽擱一刻,周立宵絕對會當場拿刀砍了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