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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黃金鑄就的囚籠,而今,卻不想辜負這份榮寵。 進了楚王府。 下了彩轎。 傾城被攙扶著進了寧禧堂洞房,在龍鳳大喜床上坐下來。 這屋子她前世生活了多年,可她的心,卻一刻都不曾在這里過。 如今,她身心合一。 他,來了。 她聽見左右侍從跪倒在地,口稱:“參見王爺,王爺萬福金安!” 傾城聽見自己的心“呯呯”跳個不停,像在打鼓一般。 楚王從命婦手中接了秤桿來挑紅紗蓋頭,傾城的心更是一陣狂跳,像一只小兔子一樣惴惴不安,又充滿甜蜜的期待,活了兩世了,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她已然拼了全力,求得盡善盡美,把自己妝扮得如同九天仙子一般,只為了那神秘的紅紗蓋頭掀開的剎那,能讓他看見一副絕美容顏,好彌補前生憾事。 自從她醒來,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念著他,恨不得立刻生出雙翅來,像自由自在的鳥兒一樣飛到他身邊去,怎奈吉期遙遙,也只得耐著性子等。備嫁的過程中,那刻苦的相思,那揪心的牽掛,就像樓臺藤蘿架上的一根根青藤一樣纏繞著、折磨著她的一寸芳心,無論怎樣牽扯,總是繞不過那個人兒去。 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損他淡淡春山。 又不能在人前顯露出來,也只好將萬千相思,一腔柔情深埋于芳心之下,跟府中人一起忙著新婚事宜。 那相思日積月累的,那濃情深意已像一江春水一般,快要漾出來了。終于盼到這一天,內務府擬定的吉日到了,她全天都幸福得如腳踩祥云一般。只是與他相見,卻不能兩相看,只朦朦朧朧的知他已在身邊,倒勾搭得人越發的春色無邊了。 前生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卻從未執手相歡過,更不曾共枕過一日,今世,她要跟他一起日日添香并立,夜夜鴛衾共眠,做一對如膠似漆的好伉儷,讓神仙都羨慕了去。 傾城這樣想著,那臉便紅彤彤的,越發的春色無邊了。 不知道施藤什么心思,只覺得那秤桿在微微顫抖著,像蜜蜂采蜜前顫抖著雙翅一樣,又似有千鈞之力凝結在上頭,似乎是盼掀,又怕掀,又或許還有旁的什么,極復雜凝重的一種情緒糾結在里面。 前世,他不是這樣的,那秤桿只帶著懵懂少年單純的惴惴和期盼,讓人一眼便看穿了去。 紅蓋頭終于掀開了,滿室氤氳喜慶的燭光下,她看見了他,頭上戴著五彩冕冠,身穿青紗衣,標準的親王納妃時的冕服裝扮。 往臉上看,卻像換了個人似的,雖然五官一如從前般俊美,劍眉英挺,星目舒朗,鼻直口端,神情卻多了一分凝重,是與他年紀不相稱的老成持重,讓人看不通透。 他的黑玉石般的眸子掃過她臉上時,瞬間閃耀了一下,然后又被一種十分復雜的神情淹沒掉了。 這讓傾城摸不著頭腦,他因何如此熟悉而又多了幾分陌生。 傾城哪里知道,他也是重生了的。 前世,他死后,因還掛著傾城的安危,所以靈魂不肯離去,只輕飄飄地守在她的身旁,繼續做著秋翁。 然后他看見她暈過去,正在心急之際,卻見凌云志趕來救下她,再后來,他聽見她醒來之時,他們之間的對話,這才知道,原來那陣狂風,竟然是她自己刮起的,而目的就是要殺死他,好奪了他的江山與她的青梅竹馬來共享。那一刻,他如被五雷轟頂一般,就連魂魄似乎也被擊得碎成了一片片,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被粘合起來了。 怎么可能呢?論家世、樣貌、才干,他哪里比不上凌云志?要說對她的好兒,更是無可比擬的,他怎么就暖不透她的那顆心呢?平日里,他也覺出她的冷,可再怎么著,也不可能做出這種弒君殺夫、謀奪江山的事情來呀!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之前,不是沒有人提醒他,要當心皇后,她與首輔來往甚密,他們可有著青梅竹馬之情,當初是被皇上棒打了鴛鴦的,如今首輔大權在握,誰知會不會生出什么事端來。他卻從不在意,有那直言進諫、言語犀利的,他還惱了,一怒之下都給貶了,如今想來,真是悔恨不已。 他又想起欽天監的話兒來,先是說有傾國傾城的美女惑國,必是她沒有毀容之時,后來又變成丑女惑國,應是她自毀了容顏,其言不虛。 他一顆心兒全都與了她,可為君為夫,都是一敗涂地的。 就這樣,他滿心酸楚地看著宮廷換了新主人,她欣喜地跟凌云志談婚論嫁,又成了他的新嫁娘。 然后在洞房之夜,他看見了那精彩的一幕:凌云志嫌棄她那張丑陋的臉,眼睜睜看著新寵夏雨雪毒死了她。 是報應嗎?可他為什么并不開心,相反,還覺得五味雜陳,若是……若是有來生…… 他這樣想著,就恍恍惚惚的,失去了知覺。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回到了寧禧堂的院子里。當初為了紀念初遇之時的情景,他特意在這院子里栽種了許多牡丹,還塑了一尊她手執畫筆的雕像在亭下。如今這些牡丹花都謝了,結出一枚枚青果來,星星一樣地點綴在繁茂的葉子間。正房門前吊著一盞雙喜字紗絹大宮燈,大紅門上也貼著雙喜字,又有一群男女官員、內侍宮女、太監們簇擁在側,這情景,分明是回到了大婚之時。 難道真的是天有眼,地有耳,因著他的夙愿,就讓他重新來過。不過,這一回,他再不是過去那個施藤了。 “皇兄,您是喜酒喝多了,有些頭暈嗎?”孔貴妃之子庶弟燕王施節謙恭地問,他原是要引著楚王往洞房去的,到院中卻見他突然停了腳步,眼睛似睜非睜的,像是困倦了一般,好容易睜開了眼睛,卻又四下觀望,癡癡呆呆的,呈若有所思之狀,故才有此一問。 施藤此刻已全然蘇醒,吩咐道:“剛緩了緩精神,已然無礙,進去便是?!?/br> 燕王便引著他,到了涂了大紅的門前,止了腳步,由他自家進去。 從燕王福晉手中接過秤桿來,他心里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那紅蓋頭下面會是怎樣的一張臉,若和前世一樣,定是一張戴著面具的臉,那時,他尚不知,還以為面具下面掩著的是國色天香的好姿容,而今他已明了,更明了她那顆叵測的心,叫他如何面對? 所以他的手情難自禁地發抖,像是持一根竹竿,探向萬丈深淵,那下面是什么,不是他能夠掌控的。 終于戰戰兢兢地挑開了紅紗蓋頭。他的眼前驟然一亮,只見霞光異彩,光芒萬丈,祥云籠罩之中,天花飛舞之處,驚現一神宮妃子,滿頭珠翠,晃人的眼眸,特別是那張臉,似一朵開得剛剛好的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