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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希望自己在好兄弟的心中留下一點點污跡。而現在解釋,似乎已經遲了。宋寧也不再需要他的解釋,輕聲說:“吳鳴,這么多年來,我們一直共同進退,我也一直拿你當弟弟。但安哥是我最親的人,是我最初的夢想和堅持的信仰,我不可能放棄他,你明白嗎?”在宋寧幾近狂熱的目光中,吳鳴不知不覺低下了頭:“我明白?!?/br>“你明白就好?!彼螌廃c點頭,道,“你馬上就要紅了,再不需要爬安哥的床了,以后,就不要再去糾纏了他,行嗎?”“……”“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當什么都沒發生過,我們還是朋友,還是兄弟?!?/br>吳鳴想解釋,他和宋新仁根本不是宋寧想象得那樣,可是宋寧會相信嗎?別說宋寧了,花姐會相信嗎?圈子里的人會相信嗎?他的粉絲又會相信嗎?沒有人會相信他是真心喜歡宋新仁,喜歡一個與他身份地位差距如此之大的男人。吳鳴一動不動地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他感覺視線有些模糊,宋寧的聲音時近時遠。“我明天就要去美國了,安哥要做手術,需要人照顧。我會去照顧他,順便把東西拿給他?!?/br>吳鳴猛地抬起頭來,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他本想說:“那你的話劇呢?你的追求呢?你的夢想呢?你都不要了?”但對上宋寧那雙仿若虔誠教徒的眼睛,他便懂了。從一開始,宋寧的夢想就是宋新仁,他愛得坦蕩,愛得堅持,愛得蕩氣回腸;而他呢?他只不過是個汲汲名利的小人,想的都是些如何爬床和走紅的世俗之事,又如何能和宋寧相比。從初心上,他就輸了。27吳鳴從宋新仁的別墅出來時,天已經黑了。他開車回到市里,一路上魂不守舍,被別的司機按了好幾次喇叭。在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明明是紅燈,他卻視而不見地往前沖。這時,從人行橫道突然冒出來一個行人,眼看就要撞上了。千鈞一發之際,吳鳴一個激靈醒悟過來,猛地踩了剎車,巨大的慣性差點讓他從座位上彈出去。但幸好,車子在離行人一公分的距離時停了下來。“你他媽會不會開車??!”那男人驚魂未定,跑到吳鳴的車窗前,擼起袖子就想把他拖出來。吳鳴搖下車窗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咦,這好像是個明星耶!那個叫什么鳴的?”“是演的那個嗎?”“好像是!”“明星了不起??!明星就能撞人??!”路上的行人逐漸圍觀過來,還有人掏出了手機拍視頻,吳鳴心亂如麻,用手擋著自己的臉:“對不起,是我錯了,我賠錢!我賠錢!”說著,他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撞到了對方,直接掏出五張百元大鈔放到男人手里。“明星就這點錢?”男人扒著他的車窗不肯放過。吳鳴為求脫身,將錢包里的錢全都掏了出來,男人這才悻悻地松了手。吳鳴趕緊從眾人的指指點點中落荒而逃。太狼狽了!真的是太狼狽了!吳鳴失魂落魄地想,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么世事如此無常?明明上一秒,他還和宋新仁在病房里斗嘴,還以為愛情、事業都即將達成圓滿,友誼能天長地久;而下一秒,一切就都變了。吳鳴精神恍惚,不敢再開車了,把車隨便停在了街邊的一個停車場,自己搭地鐵回去。北京的夏夜,溫暖喧嘩,地鐵里人頭攢動,多是一群群晚歸的北漂一族。吳鳴望著那些年輕的臉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想起自己當年也是抱著追夢的心來到了橫店,認識了宋寧。宋寧比他早來兩個多月,卻一直沒能找到活兒干。因為他和那些混在橫店的老油子不同,身上總有一份清高和矜持。他不善交際,沉默寡言,英俊的長相反而讓他受到排擠。但吳鳴一來就喜歡親近他,吳鳴喜歡他身上的書卷氣,當年,吳鳴在學校的成績也是很好的。若不是因為jiejie,沒準他也能讀個大學。宋寧沒有說自己輟學的原因,但當吳鳴知道他曾經是上海重點大學的學生之后,就更喜歡和他黏在一起了。吳鳴這人熱情、活潑,又肯吃苦,很快就結交了一大幫朋友,其中就有那三個兄弟,吳鳴將宋寧帶入了這個朋友圈,后來他們五人成為了最好的朋友,一起在橫店打拼事業。那時候的日子真是苦??!吳鳴當時接了好幾個乞丐的群戲,每天從早到晚就在地上廝磨,屁股和大腿被磨得全是印子,板凳都不敢坐。宋寧看似不聲不響,有一天晚上,突然扔給他兩塊棉墊子,吳鳴一看,樂了,那墊子是自己縫的,針線歪歪斜斜,一看就是沒做過活的大少爺做的。“這是你縫的?”“嗯?!彼螌幷f,“知道你節約錢,舍不得買,我也沒啥錢,就隨便找了點爛棉花和布縫的,墊屁股上能好點,穿寬松衣服也看不出來?!?/br>吳鳴捧著那倆墊子,感動得無以復加,除了他姐,還從沒有人給他縫過東西。宋寧做針線活不行,搗鼓些電器機械啥的倒是一把好手。吳鳴猜他原來是學理工的。那時候他們都住地下室,洗澡間的熱水器經常壞,有一年冬天是每隔四十秒就突然冒冷水,搞得洗澡的人猝不及防冷得打顫。為了省錢,吳鳴不想請人來修,就讓宋寧試試,宋寧大冬天的在沒有暖氣的浴室里搞了兩個小時,還真把熱水器修好了,但當天晚上就著涼發起了高燒。吳鳴過意不去要帶他去看病。宋寧虛弱地對他笑:“那我就白修了,好不容易省點錢,全花在看病上了?!彼麍猿植蝗?,吳鳴給他焐了一晚上被子,好在年輕人底子好,發了一身汗第二天就好了。當然,吳鳴對宋寧也好,有什么都想著他一份,每到一個劇組都帶上他。他覺得宋寧比他矜貴,找的角色基本上都是些體面人。群演和群演也是有差別的,那些地上爬的、水里倒的、被打的、裝死的,吳鳴盡量自己上,不讓宋寧遭罪。他們識于微時,最難熬的日子是一起度過的,后來其他三個兄弟陸續發跡,只有他和宋寧還混在一起,一同簽了小經紀公司。雖然從很早起,吳鳴就知道他與宋寧志向不同,也許終有一天會分道揚鑣,但他一直堅信這么多年的友情是不會變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宋寧會對他說出:“你馬上就要紅了,再不需要爬安哥的床了,以后,就不要再去糾纏了他,行嗎?”這些話像慢性毒藥一般,剛吞下去時悶悶的,蒙蒙的,直到吳鳴到家,才顯現出可怕的藥性來。他坐立難安,翻箱倒柜地把宋寧之前給他縫的那兩塊墊子找了出來,這么多年他一直收藏著,去哪里都帶著?,F在卻想一把火燒了??墒钦襾碚胰ヒ矝]有找到打火機,他不抽煙,家里也不做飯,煤氣都停了。吳鳴盯著它們盯了半晌,眼睛都盯直了,最后只好又把它們塞回了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