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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畫框,顏料以自己喜歡的方式擠好之后,易丞藝拿起畫筆點著色彩,一筆一筆的刷在畫布上,輕重緩急造就出了每根線條的光影漸變,他認真的模樣仿佛融入了周圍靜謐的空間。每一次落筆都像是將浮躁不安的心情安撫一遍,時間起的不再是不是計時的作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在用心描繪的同時他已經和平靜如水的時間融為一體。所有生命都離不開時間,所以時間被安上了指針,作為活著事物的死亡沙漏。而真正的時間永遠都不會倒計,它只會保存著每個重新回歸自己的生命留下的東西不斷向前,通向一個即使所有文明全都被湮沒也依舊存在的地方。☆、/16/:第十六章一時激動熬了個通宵,尚未成型的油畫看起來毫無美感什么都不像,早上六點易丞藝終于放下畫筆,躺在床上原本只是想小憩一下,結果一覺就睡到了晚上八點。是那種睡到天昏地暗即便被脫光吊起來晾在□□廣場曬太陽也毫無感覺的深度睡眠,像是把上輩子累積下來的疲累也給睡完了一樣,易丞藝醒來的時候有點頭暈,趴在床上有種不知道自己是誰叫什么在哪里的錯覺。肚子里傳來的饑餓感刺激著他的大腦開始運轉起來,被突然聞到的食物香味吸引的仿佛即將脫離引力渾身輕飄飄幾欲乘風而起……睜開眼睛一看,女傭端著餐盤站在一邊,盤子上面的東西讓易丞藝差點沒把哈喇子流到床單上,空腹感越來越強烈。“少爺,他醒了?!迸畟蜣D過頭看向了右前方的一個人影。“嗯,讓他吃飯?!?/br>站在窗邊的安德森簡短的應了一句,易丞藝這才發現安德森一直在他未完成的那張畫面前背著手仔細打量著。“喂,別看!”油畫還沒完成的時候亂七八糟的,易丞藝剛打算跳下床跑過去做點什么,結果餐盤就放到了他的面前。“先吃點東西吧,您真的不餓嗎?”我……餓。反正看都看了,易丞藝干脆破罐子破摔,讓安德森看個夠,自己抱著餐盤吃起了東西……突然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這種餓了之后馬上就有豐盛的食物送到面前來的感覺簡直不能再好。安德森似乎是已經研究了很久了,看了一會兒之后便移開了視線,最主要的是易丞藝坐在床上吃東西那饕餮般的進食方式居然沒有引起他的反感。“記得待會兒把他床上的東西全部換一遍?!?/br>“是?!迸畟螯c頭應道,易丞藝嘴里叼著雞蛋餅手里拿著半根玉米棒,抬起頭看著安德森,終于意識到自己這樣似乎有點不妥,然而并沒有撞上預想中不滿的眼神,對方只是看著他。“你今晚還能睡得著?”“晚上畫畫,白天睡覺?!币棕┧嚱乐炖飮娤闼帜鄣牡帮?,含糊不清的講道。這樣的作息方式明顯是不符合人體生物鐘的,但是易丞藝滿不在乎的樣子讓人覺得這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關注的事情,好像已經習以為常。安德森皺起了眉頭。“下次不要這樣了?!?/br>易丞藝挑起眼角,咽下蛋餅,喝了口牛奶,一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拉長音調應了一句?!昂煤煤??!?/br>原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敷衍過去了,但是就在易丞藝精神滿滿的端著調色盤就要漸入佳境的時候,門被用鑰匙打開,安德森背著畫袋提著畫箱走了進來,如若無人的架起畫架放上油畫框,易丞藝一頭霧水的看著他整著東西,直到他開始往調色盤上擠油畫顏料。“哎,你來這干嘛?”安德森擰下瓶蓋,擠出一段那坡里黃,然后擰回蓋子,拿出了另一支顏料,被易丞藝問到之后也只是略微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平靜的回答:“畫畫?!?/br>“但是為什么要在我這里畫?”“和你一起熬夜,然后找理由制止你的這種行為,最好是生病?!?/br>那語氣就好像在說什么天經地義的事情一樣。“……”易丞藝竟無力反駁,這樣會不會太蠢了?"安德森你腦子瓦特了嗎?"對方沒有再理會他,只是認真的將顏料擠到調色盤上。想不出什么勸他的理由,等到安德森的筆觸已經落到了畫布上,易丞藝腦子里除了那句‘你腦子瓦特了嗎’還是一句話都沒冒出來。沒有辦法,但是畫還是要畫的,心情有點焦慮,在畫面上涂涂抹抹,有一小塊畫起來變得格外的應手。安德森中途叫了幾杯咖啡還有一份宵夜,易丞藝找準機會讓他去睡覺,對方卻完全不鳥他。天空開始泛起淡淡的魚肚白,易丞藝抹了抹有點腫脹的眼睛,在調色盤上混上顏料,盯著畫面思考了一下,然后在一個小小的色塊上壓進一筆淡淡的鈷藍,畫面的一角已經初具雛形。白色的畫布被草草的涂成黑色,很多東西都還沒有經過仔細塑造,幾個大色塊的拼湊單純而富有節奏感,畫面中有一個地方已經開始突出,那是一朵修長而兀自卷曲著半盛的花,輕和的質感在純暗色的秘境中宛如一抹隨時都會霧化掉的微卷煙絲,淡泊而厚重。整張畫還尚未成型,但是從色調變化的韻律與凸顯著立體的光影能看得出畫面正在被精心的設計著。調色盤上的顏料還要用所以沒有刮掉,沾上松節油將筆洗干凈包了起來之后,易丞藝伸了個懶腰?!鞍驳律?,回去睡覺吧?!?/br>沒有得到回應在意料之中,這是安德森在畫畫時才特有的反應會慢整整一拍,大概過了一兩分鐘的樣子,坐在那邊畫畫的金發小孩仔細看了看自己的畫面,然后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和你一起畫畫,感覺很好?!卑驳律捻永锪鬓D著寧和的情緒,沒有任何多余的感覺,純粹而坦誠,坐在那里的人僅僅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他叫安德森·林恩。“是,是嗎,其實我也有同感的?!币棕┧囎チ俗ヮ^發,樣子有點笨拙,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點什么。“那以后也經常一起畫畫吧,師兄?!?/br>重生之后第一次沒有對安德森叫出的‘師兄’兩字產生反感的情緒,接上安德森的視線,易丞藝彎起眼角,黑色的眸子溫潤澈亮,帶著點不好意思的感覺,笑意產生于心底。“啊……可以?!?/br>他從容的回道,略輕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一字一句都能聽清。從落地窗的縫隙中吹進一絲涼風,易丞藝感覺自己額前的劉海被小弧度的吹離額頭,還未完全亮徹的天空依然有一些屬于夜晚淡薄的淺黑,所以易丞藝無法確定剛剛安德森在得到自己肯定的答復之后,臉上像是淡淡的微笑是不是因為受到了光源的影響所以產生的錯覺。但是,安德森笑的樣子,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