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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笑的彎腰捧腹的人,現在已經滿臉怯懦神經質的抱成一團蹲著。“是不是有人來了?”向謙然抬頭看了門口一眼,然后朝底下點了點頭。“一個外國人,長得丑死了,而且太出風頭?!币棕┧囍老蛑t然不喜歡別人比他張揚,所以他對安德森或許是抱著明明很想多了解但卻死要面子就是不看的心理。“我剛剛大概是扔了一團紙下去砸著他了,現在他要來找我麻煩,讓我好好躲這,求你!”易丞藝把平時最難說出口的求你都說了出來,向謙然瞪圓了眼睛有點詫異地看著他。每次易丞藝有事要找向二狗幫忙的時候,向二狗都會像痞子一樣挑著易丞藝的下巴輕佻的說求我,不知道他是從哪部電視劇里看來的東西,總之易丞藝打不過他,只能向小媳婦一樣被輕薄,但是那句求你是絕對說不出口的。向謙然看著縮成一團的易丞藝,第一次油然而生了一種身為男人的使命感。打倒外來帝國主義,中國人民萬歲?。?!☆、/6/:第六章男孩冷冽的視線只放在了那個靠窗的空位上,桌子上面堆滿了書,看上去凌亂而且非常糟糕。“請問六組最后一號空位上的人在哪里?”脫口而出的普通話,在寂靜的教室里顯得干凈清脆,十歲的年紀還沒有變聲,所以安德森的嗓音比較稚嫩,和他成年之后淡漠好聽仿佛帶有重力的吸引力的音色相比,易丞藝還有點不太習慣這轉變,但這也正明確了一點,這里真的是存在著幼年時期那個生人勿近的安德森。自己被問到的時候,易丞藝大氣都不敢出,心臟緊張的仿佛就要跳出胸腔,有一種即將重復歷史的壓力死死壓抑著他的所有思維。他第一次覺得安德森就像是手握裁決鐮刀的魔鬼。果然不該畫畫??!易丞藝簡直欲哭無淚,他悔恨得快要咬碎一口牙,這不是作死么?果然他這次重生由始至終就只背負著一個歷史使命,打死不畫畫!看吧看吧,只是打破了一次,麻煩就像龍卷風一樣找上門來了。教室里的小孩就像獻寶一樣紛紛開始討論了起來,他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外國人永遠只是存在于神話故事中的人,這幾乎就是洋氣的代名詞,那是種能說上一句話就可以拿到村子里去吹噓好幾個月的莫名其妙的光榮感。易丞藝始終保持著一種處于真空狀態的感覺,他好像聽不到任何聲音,但明明四周嘈雜的要命,渾身上下都有種即將暴露的危機感,他死死的抱著雙腿,把腦袋埋在膝蓋上。“請問你是誰?!?/br>向謙然果然還是有點風范的,他冷靜的面對外人的時候,上輩子在法庭上與別人律法交鋒時那正經律師模樣仿佛又印回到了易丞藝的眼里。他易丞藝果然最喜歡向二狗這樣的斯文敗類了?。。?!感動的就差沒哭出來,他突然特別想看一看兩人之間的對峙。“我有事情需要找那個位置的主人?!卑驳律袷交幕貜?,仿佛和他說話的人就是一個游戲里的NPC。“他有事出去了,你可以到外面找找?!毕蛑t然微微揚起頭,有點輕蔑的朝門外側了側。“但是我一路走上來并沒有碰到有人下去?!卑驳律脑捑褪侵该髁怂嘈湃蛹垐F的主人就在這棟樓里。鄉村的學校很簡陋,易丞藝所在的初中和小學其實是一個地方,只是樓層不同,一共就一棟四層樓,左邊是小學,右邊是初中,人少,所以甚至還有幾間空教室。安德森跟著易一錢來學??此闹蹲?,他對易一錢的侄子是沒興趣的,但是以易一錢的怪脾氣來看,如果自己不一直跟著他,他就會有跟多的理由來說安德森鬧著玩心不誠云云。安德森是個認真的人,面對易一錢這種無理取鬧他也只能耐下性子。他本來是在樓下四處轉的,但是突然一只手從三樓伸了出來,然后扔出了一個紙團在他前方七米開外的路中間。他聽中國來的繼母說中國也有部分人素質不佳,但是每個國家都存在著一些那樣的人,不用太在意,所以安德森走過去把紙團撿起來,打算找垃圾桶扔掉,但是薄薄的紙張里透出的筆觸勾起了他的一點興趣,于是他回開了那張皺巴巴的紙。畫面上男人的面孔不是這里常見的東方特征,輪廓和五官都更像是西方男人的模樣,安德森輕輕將脆弱地紙張撫平,仔細看起了這張畫,越看越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但是那只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最令他驚訝的是這個看起來貧窮荒瘠的地方居然有一個可以畫成這樣的人。這種看上去干凈細膩但卻果斷豪放、每排調子都不多余的落在重點上的筆觸,明顯是出自有過多年畫面塑造經驗的人的手筆。但是按易一錢說的,那似乎是間初中教室。“或許你找的那個人是樓上初三的?!毕蛑t然指了指樓上,安德森并沒有理睬他,他雙手放進了褲袋,黑色的中筒靴踩在水泥地上有細小的灰塵隨著氣流揚起。只是小時候就已經有了讓人不得不低下頭的傲然氣勢,這不單單得益于他優渥的家庭環境,更多的是因為他自己天生就有優于別人的各種資本。他走的方向是易丞藝的位置,向謙然本來想阻止這個拽的二五八萬的陌生人在上課時間隨意進出自己教室的,但是他一旦離開座位,在里面縮成一坨的易丞藝就會被發現。最讓向謙然受不了的是,為什么那群兔崽子在那個外國小鬼走過他們身邊時要露出那種連世界都變得更美好了的惡心表情??。?!開什么玩笑,他是班長,這里是他的地盤,老師不在,他做主!向謙然已經快沖上去揍人了,但是易丞藝在底下死死的抱著他的腿,看說話的嘴型似乎是‘沖動是魔鬼’。安德森走到易丞藝的桌子前之后停了下來,他定定的看著那張還大大方方的攤開在課桌上任君觀賞的兒童畫,伸出手往后翻了幾頁,都是空白。他拿出手里被揉過的畫紙,仔細對比著撕裂痕跡,得出的結論是這的確是這個本子上扯下來的東西。“我說你還躲什么,人家擺明了是非找到你不可的樣子了啊?!毕蛑t然暴躁的踹了踹抱著他腿的易丞藝,易丞藝干脆的松開了他的腿,然后掐了他一把,接著被向二狗站起來粗暴的幾腳踹了出去。“向二狗你踹人干嘛呢!”易丞藝揉著被踹紅了的右手臂,坐在地上看著向謙然,向謙然從易丞藝身邊走過去,然后拍了一下桌子。“玩什么躲貓貓呢,一乘一,你要是真砸了人家出來說聲對不起不就完事了么!一個紙團還能砸成腦震蕩不成?”向謙然瞪著易丞藝,而易丞藝此時幾乎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