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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掃視半天,好像盼著從他外套領口看到里面的校服似的。最后掃得他發煩,只好戴上口罩作出一副“你管得著嗎”的冥頑樣子。黃煜斐則買了兩罐熱的黑咖啡,還有一支潤唇膏。李枳裝作沒看見,和他并排走在地下通道里,皺著眉頭啜飲完全沒有甜味的咖啡,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結果剛一上車就被黃煜斐堵在了車廂角落。那人拽著他口罩的耳掛,定定地看著他,擰開潤唇膏的蓋子,柔緩地往他嘴唇上涂抹。“如果我不在,小橘會怎樣處理傷口?等它自己長好嗎?”黃煜斐一字一字地說,全然不顧車廂里其他人的目光,仿佛全世界只能看見眼前一個人。李枳配合地張開嘴,好讓靠里的傷口也被顧及到。他說:“可能吧。自己長得也很快啊?!?/br>黃煜斐勾住他下巴,往上抬了抬,查看唇下的傷口。好像害怕一使勁就會把那塊白滑皮膚給按上紅印,動作輕得不能再輕。他聽見李枳又漫不經心地說:“我以前一個人待著,嘴巴壞不壞也無所謂,反正彈琴又用不上嘴,飯的話,也不用頓頓吃,就算吃,也不是很疼?!?/br>說這話時他還是那個樣子,滿不在乎,也不去怪罪誰。他只笑,笑得不開心,卻還是笑。讓人覺得他對什么人或物都不抱任何期待。“其實你不用一直笑的,”黃煜斐道,“嘴巴變成這個樣子,還咧著笑,很詭異啊?!?/br>“不笑的話,哥要我哭嗎?為啥哭啊,那不是顯得更慘了,像鬼似的?!?/br>“不是說這件事。是說任何時候你在我這里,都可以隨便哭,不用勉強自己?!?/br>“我在哥面前哭得還少嗎?說得我都不敢笑了?!?/br>“開心的時候當然要笑,難過的時候,也請小橘真實地哭出來?!?/br>李枳彎起眼睛:“我現在就是在真實地笑?!?/br>他承認自己這兩年經常因為各種詭異的理由發笑:憤怒、傷心、嘲諷、無措……他冷笑,他假笑,并非看不見這生活的痛楚,反而因為看得太清,所以不敢想象沒了這些嬉笑,剩下的半截日子會有多苦。于是,一旦有淚要往下掉了,他就提醒自己,你該咧開嘴笑一下,然后覺得自己無比的神經質。他甚至發過不在人前痛哭的毒誓,挨打,挨罵,再孤單,他沒哭。盡管在遇上黃煜斐之后,這誓言就迅速變成搞笑的了。然而此刻確實是不同的——他雙眼含笑,注視著黃煜斐,傷痕凌亂的嘴微張著,雛鳥一樣等待被橄欖味的膏體均勻滋潤,其他的什么都不去注意。是真的在笑,單純地笑。這就好比對世人宣稱,他在這個專心對付他嘴巴的男人面前,是愿意表露出不同的姿態的。黃煜斐斷斷續續地涂遍了他上下兩瓣嘴唇,道:“我啊,以后不會讓你一個人了。永遠不?!?/br>李枳滿意地抿了抿嘴,似乎對這種油潤的感覺很是喜歡,又似乎是聽到了舒心的話。他往上提了提琴盒背帶,問:“怎么又海誓山盟,剛才老師到底跟哥說什么了?”地鐵列車似乎在減速拐彎,發出巨大的呼嘯聲,黃煜斐說:“他要我珍惜你?!?/br>李枳眨眼:“老師說不出這種話?!?/br>“你應該相信我??傮w就是這個意思?!?/br>“那你現在是……下定決心按他說的做了?”“決心是我自己早就下好的?!?/br>李枳點頭:“這么堅決?!?/br>“這不是需要別人提醒的事情啊?!?/br>“那……過兩天到下周,我要去給同行做熱場,就是他們開演之前我先跟別的熱場嘉賓配合著調動觀眾氣氛,哥能去看我嗎?”黃煜斐眼神變得有點奇怪:“我怎么可能不去?!?/br>李枳眼睛亮了:“那我可要好好露兩手,畢竟你也很久沒看我現場了吧?雖然我大概只用彈半小時。他們賺了,他們得感謝你?!?/br>黃煜斐點了點頭:“我也賺了。不過,我們應該先考慮考慮明天做什么?!?/br>“明天?”黃煜斐笑:“情人節呀?!?/br>李枳愣了愣。關于這事兒,他以前構想過,但他又很快忘了——剛剛才意識到這將是他第一次有人陪著過情人節。他也笑:“我最近過得跟做夢一樣,早上醒來,就想,都是幻覺吧,然后看到哥在我睡著之后發的新消息,就回過神來,哦原來是真的。但有時候,你一大活人明明就在我面前,我還是會忍不住想,會不會此時此刻,這個地點,這個家伙,也全是我的幻覺呢?”“小橘經常有些奇怪的想法?!?/br>“哈哈,是啊?!?/br>“就算是幻覺,我也是最真實的。哲學上無法嚴格證明物質的真實存在,只能把客觀實在定義為物質。但事實上,只要確認對方是相對而言最真實的,也就足夠了?!?/br>李枳道:“最真實嗎?我不懂高深哲學,只是覺得日子太好,好得不真實。我一見你,就恍恍惚惚的,往天上飄?!?/br>黃煜斐眼神忽然變得極為柔軟,他輕聲道:“說說看,有多好?”李枳想了想,道:“嗯……和你在一起之后就好比,如果把我現在的開心堆起來,再跟之前二十年的開心分別放在天平的兩邊,那現在的開心一定會沉到地上,把天平都快掀翻了?!?/br>黃煜斐捉住他的手:“那就再加一點,直接在地上砸一個洞?!?/br>李枳嘴上說著“哥你沒救了”,心里卻正像他說的,又多了些開心的籌碼。如果都是沒救的人,在一起的話,會一直一直幸福的吧。他是這樣想的。————不用急著打張碩,老黃替你們打(((第21章情人節當天非常應景地下起了大雪。路是冷的,人來來往往,在地上踏出亂而黑的雪泥,車輪再吱呀碾過泥濘。城市是臟的,發灰,發烏,泡在拖沓的寒氣里。然而抬眼向上看,看點綴著雪邊的陳檐舊瓦,看鵝毛悄然落下,看青色的天,又會覺得這座城其實很干凈。李枳不怎么喜歡下雪,他凍得慌,還覺得麻煩。但他喜歡在下雪天抽煙——雪花撞上呼出的熱煙,或是融化,或是繼續墜落,有種很奇妙的感覺。他叼著半根萬寶路走在從音樂興趣學校往家里去的路上,兜里揣著新領的課時工資,心情算得上是萬里無云。甚至把剛才教初中生用單弦彈同桌的你的痛苦都忘了個干凈,耳機里隨便聽的粵語說唱也變得格外討喜。不出十分鐘,李枳會走到胡同口,大概是四點半左右,然后他就將開始今天的約會——按照黃煜斐說的是,白天不行的話,就約一整晚。上午被宋千捉去排練,下午又得按時打工,基本整個白天都不見人影,李枳也覺得自己這事辦得不夠漂亮。盡管深知黃煜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