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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垂下去的眼睛,看他盈滿水光的黑眼睛,恍惚間喧囂的雨聲已沒過自己胸口。應予小心翼翼的,一動不敢動的,沉溺在這個危險的界點。暫時忘掉圣賢所言、倫常之口,把這片刻的流連當做自己終于作為匠人像模像樣做出了把劍的小小獎賞。這時猛然一聲春雷耳邊炸響,應予像驚蟄之夜被雷聲震懵的兔子一樣慌張無措。他胳膊肘猛掙一下抽回手,撞翻后面的小桌連人一起往后栽。姚夏燃擔心應予撞上桌角,匆忙中攬住應予兩人摔成一團。姚夏燃手掌墊著應予的后腦勺,整個人壓在應予身上。應予著急往外蹭著脫身,蹭的姚夏燃眼睛著了火。“別動?!币ο娜佳b兇朝應予呲牙,“腰閃了,給我緩緩?!睉枵娴男?,不然姚夏燃的臉怎么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呢。應予內疚又心疼,摸索著往姚夏燃后腰揉。姚夏燃倒吸口氣捉住應予的手,不說話。姚夏燃湊過來應予才想起慌了,扭頭躲的慢了半拍,嘴唇貼著姚夏燃的嘴擦過去。這若有似無的撩撥正中姚夏燃心窩,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緊緊箍住應予雙肩。應予胸口跳的連人一起打顫,他突然想起馬廄里藍馬和它小情人做的事,嚇的手腳亂撲騰捂姚夏燃的嘴。“今……今天……”應予著急找別的話說,怕一安靜下來就暴露令自己羞愧的心跳聲。姚夏燃躲開應予的手,用尖牙輕咬應予搏動的頸側。應予不敢亂動,摟住姚夏燃的頭抱也不是推也不是,欠起身子勾頭看姚夏燃順著自己脖子一路往下咬到鎖骨。“怎么又咬我?!睉杪曇粜〉穆牪灰?,姚夏燃嗚嗚噥噥答他,“我沒咬嘴?!?/br>“哪兒……哪兒都不行?!?/br>姚夏燃大貓似的接著跟應予鬧騰,拱的應予衣服上全是褶子,“你要說什么,說你的?!?/br>應予抓住姚夏燃耳朵,兇巴巴瞪他不讓他再使壞,“我想說,其實今天你不找來我也能脫身,太子不是真的惡人。那么寶貴的書他都拿給我看了,應該是真心邀我為他鑄劍?!?/br>姚夏燃不以為然,撐地起來,拉起應予兩人面對面坐好?!澳阌浿?,”姚夏燃手指戳應予眉心,“今后若想分辯接近你的人是好是壞,不要聽他如何夸贊你對你好,要看他如何拒絕你?!?/br>應予似懂非懂,乖巧學生一樣點頭認真記在心里?;叵胍ο娜荚诟桊^時殺氣滿滿的模樣應予好奇問他,“他是太子,你為何不怕他?!?/br>姚夏燃再戳應予眉心,“記好今晚的第二條,若有一日他人覬覦你珍寶,不必考慮對方權勢地位、力量是否懸殊,從一開始就絕不能示弱?!?/br>應予把姚夏燃的話品了半晌猛的抬頭,看見姚夏燃正托著腮幫子笑等他回神。窗外夜雨深了,繁華的大城忽然如墜海底。應予抬起的眼睛又沉甸甸的垂下去,藏在眼底的秘密決堤而出再也掩不住。第42章jiejie鑄劍坊重新開工后應予日日忙的腳不沾地,自打流云劍名聲一出,每日向大師傅二師兄三師弟投來的聘任帖多不勝數。這晚大師傅送別又一出師弟子喝酒回來,路過劍坊門前時看見里面還亮著。院子里一塵不染,地上留著剛清掃過的痕跡。屋里熊熊燃燒的劍爐前應予盤腿坐在地上,四周擺了滿滿一圈各色小碟,就著火光仔細甄別十余種鐵礦優劣??吭陂T框上夜風一吹,大師傅酒醒大半??粗鷻C勃勃的應予,大師傅不禁羨慕應予身上光陰正好。“癡狂如你,也是世間少有的寶貝了?!?/br>大師傅提著酒壺進去,按住應予肩膀沒讓他起身。一樣的盤腿坐到應予身邊,大師傅晃動酒壺底在火頭上慢慢的溫。了了的片刻間淡淡酒香繚繞而起,大師傅眼中像是閃過許多往事。“傳說中為鑄劍而生的駒跋鬼,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連干三個月,他們以骨為劍柄以血為劍魂,殫精竭慮嘔心瀝血只為成就一把好劍。第一個讓我想起這傳說的是二十多年前的應時,現在是你?!?/br>聽到父親的名字應予本能的瑟縮起來,“您言重了,我怎么能與首屈一指的鑄劍大師相提并論?!?/br>大師傅用胳膊肘使勁杵了應予一把,嫌棄的咂舌。他抓起應予的手,無論是屢次受傷變厚的指甲、粗大結實的指節,還是層層堆疊起的厚繭,都與應予看起來弱不經風的臉極不相稱。“你來時我根本沒看上你那幅文弱樣子,我看上的只是你這雙手。能被人銘記的作品到頭來也就那么一兩件,匠人的歲月全都銘刻在一雙手上。你年紀輕輕,卻有著一雙和我不相上下的糙手。這里面包含著多少艱辛努力,我不問便知曉全部?!?/br>應予把兩只手團到一起,低頭笑的靦腆?!俺梢话雅e世無雙的神劍,是我從小的夢想?!?/br>爐火中的木柴噼啪作響,大師傅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辣的他眼睛濕潤。他終于猜出夏燃將軍當初連騙帶哄讓應予這么個一無所有的小匠人到自己這兒來憑的是什么,應予這么個白紙一樣的小子得以與戰功赫赫的將軍平等相待憑借的又是什么。尋夢的赤誠之心,多少人自打跨出以夢為馬的少年時代就丟了這份無畏坦蕩。自己多年來游歷四方,看過太多的匠人和太多的劍,大多數人都忘了雙手第一次捧起鐵砂時的初心。年歲越長,越清楚自身上限,越明白何為無能無力。而應予卻能始終懷抱一顆輕盈堅韌的心,這樣的異類讓從來只信眼前的大師傅頭次對一個人的未來抱有期許。大師傅放下酒壺,挺直脊背正坐面向應予鄭重問他,“既然說到這兒了,在你心中何為天下第一的神劍?!?/br>應予不假思索,“安放在刀劍司的那把出自易成川之手的鎮國之寶驚鴻劍?!?/br>大師傅搖頭,打了一下應予手心。“不然就是鮫人國傳聞中水妖骨打磨而成的斬浪劍?!?/br>大師傅又搖頭,起身拿來流云劍。這把劍雖然最后經應予手出,但鑄劍整個過程凝聚了劍坊全部人的心血。劍成后這是師徒二人第一次一同端詳流云劍,大師傅看了應予一眼忽然掄起重錘將劍身砸彎,應予眼圈驟然紅了,撲過去把劍搶回來。應予把劍緊緊摟在懷里,眼里噙著淚架起膀子要與大師傅拼命。大師傅握錘的胳膊上青筋爆滿,牙關緊咬不像一點不心疼。“這把流云,劍刃的硬度和韌度調和的毫厘不差恰到好處,但它稱得上好卻叫不了絕。規矩有余,個性不足,砸了也罷?!贝髱煾嫡f著又要當應予的面砸劍,應予護崽似的護住劍朝大師傅吼。大師傅逼問應予,“區區一把破劍把你心疼成這副德行。既然想成就‘神劍’,就必須將‘神劍’裝在心里,要有每做一把新劍都將封神的覺悟。我問你,這覺悟你現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