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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盤的清脆歌聲,撐船人笑著唱出當地的山歌,對著船中熟睡的人一遍又一遍。“好花球來好花球,好花就在水面??;有船有漿跟花去,無船無漿望花流?!?/br>山外頭對唱情歌的姑娘男兒們,聽見湖中心的幽幽歌鳴,紛紛嬉笑著附和打趣,回應于他。還有人扯著嗓子喚執骨道:“好哥哥,你快從了他吧,他這歌唱的好生辛苦,沒人要呀!”執骨再也坐不住,翻身掀起芭蕉葉,又惱又火的瞪著岸上胡鬧之人。瞧見了執骨的俊模樣,山外的meimei們更開心了:“好一對碧水鴛鴦,好叫meimei我羨慕??!”執骨悄悄將女人拉進心底最可怕的區域:女人不能惹,太可怕!見他羞惱,meimei就吆喝的更歡。容耶奴也不生氣,反倒咯咯的笑的開心。執骨拿meimei們無法,拿容耶奴可就有的是招。順手舀了水就淋了容耶奴一身。容耶奴躲也躲不及,索性棄了船篙,與執骨打起了水仗。這一番水仗打的,簡直驚天動地,二人渾身濕了個透。五毒國常年濕熱,倒不覺得冷,一番折騰之后,方才嬉笑的心就漸漸淡下去了。靠在船頭,也不知怎么,望著這大好河山,執骨的心底空落落的。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失去了,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人生如戲,他又何嘗不是。他守護一生的家國就這樣被敵人霸占,而他卻無能為力。哪怕有一次機會,他想,他都會義無反顧。他望著遠處發呆,那遠方山清水秀間,突然出現了一個煙青色身影。站在水面,躲在霧氣深處。執骨嚇了一跳,猛地坐了起來,心想:他怎么在這?他看見棧衣踏水而來,對他笑著,朝他伸出手:“我帶你回家?!?/br>執骨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感覺到手心的溫暖,韓棧衣如若珍寶,視線一刻也不離他。“別怕,骨頭。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br>執骨點點頭,跟著他走。牽著他的手,二人踏水而行,棧衣時不時的回頭,看著他笑,然后,歌聲婉轉,久久回蕩:“唯有南山憶往情;愛只清明雨上悲。許諾今生惟愛你;孤山獨坐淚以垂?!?/br>沒有想到韓棧衣唱歌奇跡般的如此好聽,執骨跟著他的腳步,在水面跟著他的身影。那一刻,萬物寧靜,就連呼吸進去的空氣都帶著雨后新芽的香氣。意外地,心底里漫上一絲絲奇異的香甜。待到岸邊無人處,韓棧衣才停止歌聲,拉他過去。岸邊盛開著半人多高的野花,盡管普通而又泯然于眾,卻又千姿百態的簇在一團,霸占了那成片成片的土地。執骨跟著韓棧衣的腳步,身在花海中,見他彎腰捧起了一束新鮮采摘的花,放在執骨手中。那花上還沾染著水滴,韓棧衣抬起他的手,放在頰邊蹭了蹭,他對執骨說:“不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要怕。你要相信我,不論你在哪里,我都會找到你?!?/br>“找到了,就再也不放手了?!?/br>他捧起執骨的臉,迫使他望著自己。然后看著他,輕輕一笑。他低下頭去,溫軟的唇落在了執骨的嘴角,若蜻蜓點水,他說:“喜歡你?!?/br>執骨微微睜大了眼睛,四肢百骸都似被定住似的,動也不可動。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受到了極度的驚嚇。手指間冰冰涼涼的竄入一樣東西,執骨舉起手來。那是銀色的指環,鑲嵌在左手的無名指,上頭還雕刻著細小的卷云紋。“這是……”話還未問完,眼前的景象如水波一般散開,荒唐而又急速的消失。等執骨猛地驚醒時,只看見慌忙緊張的容耶奴。“骨頭,骨頭?!?/br>看見執骨醒來,容耶奴深呼一口氣:“你終于醒了,你睡著了,我怎么也喊不醒。來吧,下船,已經到岸了?!?/br>“恩?!边€好是夢,他深呼一口氣。執骨晃了晃腦袋,腦袋有些暈。等他下了船,突然就愣在了當場。“骨頭?”容耶奴喊他。執骨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入眼,是漫山遍野的野花。赤橙黃白,星星點點,在野草中閃躲,在藍天下綻放。風過時,每一點點綴,都好像擁有無限生命,又如偷看羞赧的女兒家,嬌柔的扭動著身體。轉頭去望,又扭身去看。野花香氣不馥郁,卻沁人心脾。不顧容耶奴的呼喊,執骨隨著夢中的記憶走到熟悉的地方。他蹲下,在急切的尋找著什么。半人多高的野草野花遮掩了執骨的身影,良久,容耶奴都沒找見他在何處。等到執骨站起身來時,只是呆呆的望著手里的東西。然后不知怎么了,舉起左手,緩緩上揚。對著上頭的陽光,一眨不眨的端詳。那枚銀色的指環在指尖佩戴,牢牢鎖住他的手,貼合完美,線條流暢。上頭卷云的圖騰在暗藏鋒芒,就如那人一樣,本是萬千光華集一身,卻深入人世無跡尋。低調,內斂。溫柔,繾綣。容耶奴見執骨有些呆呆的不對勁,問道:“你為什么盯著手發呆?”“哦?!?/br>執骨回神,然后又沒了動作。容耶奴只好又問:“你為什么盯著手里的花發呆?”“哦?!崩^而又沒了動作。容耶奴無語了好半晌,只能陪著他一起呆。執骨此刻內心洶涌無比,簡直瘋狂。疑問,不可思議,不確定,真與假?都在他腦中反復。是夢啊……難道不是嗎。他以為,方才只是夢。“阿奴,剛剛,有其他人在嗎?”他問。“沒有,咱倆一直在船上,你睡著了,我在撐船?!比菀缡谴?。“是嗎,這樣啊?!?/br>大概,是見景喜歡,才會入夢的吧。棧衣,應該是偶然進來。至于指環……這是他剛剛將棧衣帶回家時,自己去皇宮順手學著打的。銀鏈是主要,這個指環是偶然。后來也沒上心,就不知道放哪兒去了?;蛟S一直帶在自己身上?本想帶執骨來散心,卻不知道他遇到了何事突然一言不發。容耶奴心下擔心,又不好說什么,只能陪著他安靜待著。很久后,執骨才對他說了一句話:“阿奴,你說你會幫我是嗎?!?/br>“恩。無條件的,任何事都可以?!?/br>“好。那今晚,你就讓我走吧?!?/br>執骨的心亂了。那一場夢的棧衣,會唱歌給他聽,會溫柔對他笑,會送花給他。一切美好的不像話,又脫離現實的不像話。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討厭棧衣,也不像以前那樣愛憎分明。他開始忘了棧衣的由來,開始忘了現在烽火交戰的麟國和無邪是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