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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敢對他不敬?”洪永喜道:“臣雖乃一小人,愛拍人馬屁,喜說些中聽的話,但須是正主兒才行。八賢王雖是皇族,但并非先皇欽點之繼承人,他若是當皇帝,小的是死也不服的。只是,臣自知本身勢單力孤,無力回天,只能忍辱偷生,卻絕不敢與之同流合污。只愿能保存實力,適時助皇上一臂之力!”說到激動處,洪永喜猛然跪下,熱淚盈眶地一叩到底。龍令不喜歡他這種夸張的性格,不過他的忠心的確是毋庸置疑的。他露出贊許的表情——不管是真是假——道:“洪愛卿的忠心,朕是絕對不會懷疑的,否則又豈會深夜來此?起來說話?!?/br>“謝皇上賞識!”見時機差不多,龍令決定將話題引入正軌。“洪愛卿,我聽說,你與八賢王手下的大將軍吳子真是表兄弟吧?”洪永喜剛站起來,立馬又跪下去了:“臣對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鑒!即使他與我有兄弟之誼,我們各為其主,絕不……”“好了好了,”龍令打斷他,“朕知道你的忠心可表天地,朕不是來審問你的,而是有事情要你去辦?!?/br>“皇上的意思是……?”“事成之后,你就是尚書令,并賜你家世襲爵位。而吳子真,他若幫我成事,我便許他護國大將軍一職,封定國公?!?/br>洪永喜愣住。從洪永喜家中出來,已是三更時分。城中的接到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遠處傳來打更的聲音,以及不知何處傳來的狗叫。龍令戴著面紗,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慢慢地走。其實今夜以皇帝之尊嵌入臣子家中密謀大事,是他聽從某人的建議,自兩年前便開始做的事情。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一個普通的十四歲小孩,正是在父母膝下承歡的年齡,被允許任性,被允許胡鬧??墒撬辉羞^那種記憶——或許有,但是太久遠了,他已經忘記了。他早已被一個沉重而虛無的“皇帝”光圈套在脖子上,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卻還要做出什么事也沒有的樣子,輕松地去應對可能發生的所有事情。他忘記了“開心”的意思,“幸?!钡囊饬x也想不起來了,他只記得勾心斗角,只記得虛情假意,心口不一。如果沒有龍延成的話,他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絕對不會再有這么多痛苦,不會這么難過。一切都是龍延成造成的,他毀了他這一生,只留下了一條路讓他走,現在不管那條路是死路還是柳暗花明,他的力量不足,都還無法抗爭,只能就這么一直走下去。他不明白,龍延成做了這些事,難道就很快樂嗎?他見不到那個人的笑容,幾乎從來沒有。他真的笑過嗎?一個幾乎已經是皇帝的人,怎么會這樣的?玉璽,真的是那么好的一件東西嗎?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走,不知不覺,他竟走到了一條岔路上,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離皇宮很遠了。“這是怎么回事……”他對自己的心不在焉感到有點無奈,轉身想從另一邊回去,卻沒想剛一抬腳,卻發現不遠處正對著他的,一扇冷冷的、高大的朱紅大門。“賢王府……”龍令呆呆地望著那高高懸掛的牌匾,一股憤怒,一股殺意便從一直被壓抑的心底翻滾了起來。這里住的,就是這遺缺的罪魁禍首!是他讓自己無法追隨自己的夢想而去!是他殺了父皇和母妃!讓自己不得不背負著報仇的枷鎖痛苦、難受!是他……是他……如果能殺了他的話!如果能殺了他的話??!如果能殺了他的話——??!叛黨群龍無首、無首必將生亂、生亂便有可乘之機、趁此便可一網成擒、若如此,便可以最小的犧牲得到最大的勝利!歷時九年的“賢王朝”將落下幃幕,乾圣帝英明神武萬歲萬歲萬萬歲——————那個冷靜蟄伏的龍令已經被壓到了理智的最底層,他雙目赤紅,雙手在不斷發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賢王!殺了龍延成!只要殺了他,一切就可以結束了!太后就可以從那高貴冰冷的東宮中出來,先皇和母親也可以含笑九泉!殺了他!殺了他!把他殺了!殺了他!他輕飄飄地挪移到那朱紅的門前,腳一點地,貓一般輕盈地竄上了墻。賢王府內果然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巡邏的兵勇一撥剛去,一撥又來。不過這對于一個即將榮登大寶的“真正皇帝”來說,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何況,為了對先皇的“忠心”而來刺殺他的人絕對不在少數,沒有這種程度的戒備的話,他絕對活不過明天早上。——可是,即使他是如此森嚴的戒備,對于龍令來說,卻還是差了一點。他很早以前就被某人訓練,如今可在禁宮內外來去自如,尤其他早對賢王府的陳設十分熟悉,這種防衛對他來說根本不在話下。他輕盈地落在墻根處的一叢灌木之中,如落葉般未曾發出半點聲響,一隊巡兵從他旁邊的小路上巡查過去,沒有發現異常。等那隊人走過之后,他貓著腰從他們身后穿入另一邊的假山之內,隱去了身形。龍延成及其家眷的居所在賢王府的中心靠后方的位置上,龍令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可他沒想到,龍延成竟然沒有在他該在的臥房之內,他找遍了各個房間內外,只見了睡得香甜的王妃、側室和他的幾個孩子。龍延成不是個愛完了的人,入夜之后便很少出門,現在正是三更,他會在哪里?稍一沉吟,龍令恍然,施展出上等輕功,向賢王府前院飛躍而去。一隊巡兵整齊地走過門廊,沒有發現異常。龍令的目的地是書房,若是待辦的事情太多,龍延成有時就會在書房內辦到深夜,然后在那里就寢,他現在既然開始準備入主東宮,自然有比平時更多了許多的事情要辦,這時必定還在那里。龍令沒有猜錯,書房內還亮著燈,他從未關嚴的窗戶縫中看進去,龍延成伏在案上已經睡去,手中的筆傾斜著支在桌上,似乎睡著前正在批改什么東西。桌上的五支燈燭滅了兩支,剩下的三支也已積聚了厚厚的燭淚,燈芯噼啪作響。龍令悄悄地推開窗戶調進去,反身將窗戶關上。借著關窗的動作,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并不急于馬上動手。因為他需要冷靜,他現在渾身都在激動得發抖,他可不想在如此十拿九穩的情況下失手。他這輩子最大的敵人就在那里,他一定要確定自己能夠一劍便殺了他,他不能太過興奮,要冷靜,要在最冷靜的情況下,他才能將事情做到最好。等他顫抖的身體和手指完全平復下來之后,他才轉過身來,看一眼仍然伏案酣睡的龍延成,慢慢地走到書房墻上懸掛的裝飾用劍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