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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久,天色微黑時,終于看到了山中村子的影子。小山村的住戶稀稀落落的,炊煙裊裊,四周很靜。張平帶著葉南期去了許晝借住的那一戶,卻沒看到人。逮著旁邊的大叔一問,才知道和村里人砍柴去了。“可能要再等會兒才回來?!?/br>張平擦了把汗,注意到葉南期的臉在暮色中白玉似的,不經意抬起的手修長白皙,漂亮得仿佛能發光,頓覺不好意思,把黑黝黝的手縮到背后,“你們要不要先來我家吃晚飯?走了這么久也該餓了?!?/br>葉南期微笑著婉拒:“多謝。我腸胃不好,張酩帶著適合我腸胃的食物,我們吃那個就好?!?/br>張酩背著個大大的登山包,里面有食物和幾件衣服,還有些瑣碎的物品,走了那么久也臉不紅氣不喘,三人中走得最輕松的就是他了。這個理由挑不出毛病,張平徘徊了會兒,遠遠的聽到家里人在喊自己回去吃飯,這才走了。張酩掏出面包、水果罐頭和水遞給葉南期,道:“沈少可能半夜才能到?!?/br>山路雖然崎嶇,不過一路走下來似乎沒有特別危險的地方。葉南期點點頭,趁著手機接收到信號,發過去一句注意安全,拿著面包啃了幾口,食不知味。本來以為過來就能碰到許晝,他心里略微緊張,不知怎么回事,沒見著人,反而松了口氣。山里夜間冷,張酩遞給葉南期一件厚厚的外套,解釋道:“沈少讓我準備的?!?/br>葉南期披上衣服,才發現這是沈度的衣服。這點小心機……他暗暗嘀咕幾句,發覺風越來越大,心頭忽然略過一絲不安。天色變了,飄來一片黑沉沉的烏云,葉南期打了個冷顫:“好像要下雨?!?/br>話剛落,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來。兩人趕緊進屋躲雨,葉南期有點緊張:“這雨不會下大吧?”按沈度所說的時間,這時候他應該在爬山,萬一雨下大,現在天又黑了,有點危險。葉南期越想越焦慮,想到天氣預報說過幾天才下雨,心里罵了幾句。張酩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應該不會,你要相信氣象局,說不定只是架勢唬人,等下就……”話音沒落,天邊一道悶雷轟響。兩人面面相覷。等了會兒,有人來敲門,是張平,手里還抱著兩床被子,用大大的塑料袋套著,進屋就遞給了張酩。“待會兒要下暴雨?!彼?,“許先生他們今晚可能趕不回來了,這是我三叔公的屋,你們就在這兒睡一晚吧?!?/br>葉南期和張酩對視一眼,問道:“下暴雨會很危險嗎?”“上山下山都危險,萬一遇上山崩……”張平打了個冷顫,“骨頭渣子都難找?!?/br>張平離開后,葉南期的心情更不定了,擔心沈度的心情超過了見不到許晝的失落。這地方破舊得連電燈都奢侈,屋里只有油燈蠟燭,張酩點了根蠟燭,繼續安慰他:“不打緊,沈少發現天氣變了,應該會折返……”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葉南期的臉色略微發白,幾次想現在動身去找沈度,都被張酩攔了下來。張酩緊皺著眉,猶豫是聽命令繼續貼身跟著葉南期,還是出去找人。葉南期焦慮得不行,只能一遍遍地刷新,好不容易又來了點可憐的信號,還沒什么都沒看到,信號欄又成了叉。他只能按耐住焦慮,又等了會兒,聽到雨聲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頂。隨即在某個瞬間,葉南期聽到了仿佛什么崩塌的轟的一聲響,被雨聲裹夾著,悶悶的,不太清晰。卻已經足夠使腦子里緊繃著道弦的葉南期崩潰了。他猛地站起來,直接跑了出去。大雨劈頭蓋臉砸上來,瞬間全身都濕透了。找到張平家,葉南期敲開門時手都在抖:“剛剛……剛剛是什么聲音?”“哪里滑塌了吧?!睆埰酵送曇舻膩硖?,“好像是我們來的那條路,看來下山時得走其他的路……”葉南期的腦子嗡地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巧合,手機突然蹦出兩格信號,接收到了信息。十五分鐘前,沈度說快到了。張酩跟過來,略一思考,沉聲道:“您在這兒等著,我去找沈少?!?/br>葉南期僵硬地轉過身,聲音澀澀:“我也去?!?/br>張酩皺眉道:“我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你……”他的話說不下去了。周圍的光很淡,兩人都濕透了,可是良好的視力還是讓他看見,葉南期眼里有淚光。葉南期的聲音有點顫抖,語氣卻很堅定,重復道:“我也去?!?/br>張酩默了默,道:“可是萬一你出事了……”葉南期搖了搖頭,恐懼淹沒了他每一寸神經。他不敢想象,假如沈度真的出事了,他以后怎么活下去。沈度是為了他才來的,他連心里的話都還沒說給沈度聽,萬一沈度……在黑暗中見到光的人,萬一丟失了那道光,這輩子都會陷入無盡深淵。就在不久前,他才準備好好珍惜自己,報仇也不能把自己搭上,和沈度在一起,試試以后都有人陪伴的日子。嘗過沈度的味道,他不可能忘記。跟著過去找人是很危險,但不跟著過去,就算報了仇,他這輩子也都不會再安穩,只會更痛苦。張酩和他對視半晌,嘆了口氣:“成,您跟緊我?!?/br>張平被兩人的對話搞得莫名其妙,捋了捋才明白過來:“你們的同伴上山了?”葉南期默然點頭。看他眼里的神光似乎都黯淡了,張平想來想去,咬咬牙:“你們加點錢,我帶你們過去,山上繞,你們應該也忘記來的路了?!?/br>合作達成,三人打著手電跑去。大雨滂沱,嘩啦啦的雨聲把腳步聲都掩蓋過去了。張酩心里后悔一時沖動答應了葉南期,擔心他的體力跟不上,走了十幾分鐘也沒見他掉隊,終于松了口氣。手電能照射到的范圍有限,三人邊摸索著往山下走,邊叫著沈度的名字。黑夜,暴雨,樹林,重重鬼影。葉南期從未遇到過這種環境,心沉到了谷底,忍不住胡思亂想。沈度會不會害怕?這人又怕鬼又怕黑的,為什么天黑了還要上山?他要是出事了,他怎么辦?又要怎么對沈爸爸和沈mama交代?冰涼的雨水沁得全身發寒,葉南期裹緊了沈度的大衣,仿佛得到了點慰籍,恐懼感消除了點。下了山,往遠處一照,發現那邊竟然垮了大半,和來時對比太大,一眼就看出來了。張平安慰道:“沒事,領路的是我們村的,知道暴雨天不能亂走,說不定這會兒正躲在哪兒?!?/br>葉南期的頭有點昏沉,充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