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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血。 蘇令蠻哭得稀里嘩啦,一邊上藥一邊抽噎著怪他:“這般不要命作甚?你若讓我當了寡婦,我便立刻改嫁!” 楊廷眸光放柔,笑若春日晨華漸起時的第一縷朝陽,燦爛又熱烈,輕輕地“唔”了一聲,半晌才嘆氣般幫她擦淚: “都變小哭包了,以前怎不見我的蠻蠻這般愛哭?!?/br> 蘇令蠻揩淚不語,這人受傷的地方恰到好處,不輕不重,卻正好不能辦事,將養起來算算也需一月方好,這倒是與他之前道要松垮上一月的打算正好。 “你這是算準了的?” 她這才回味起蹊蹺之處,“這些匪徒,也是你安排的?” 楊廷搖頭,“非也,可還記得獨孤大司衛?” 蘇令蠻點頭,“記得?!?/br> “這便是獨孤家從前的舊部,我得了消息,這些亡命之徒要報仇,既然如此,我便隨他們愿,趁此一籠收了了事,也省得總出來鬧騰?!?/br> 楊廷答得漫不經心,蘇令蠻最恨他這般不當回事的模樣,捏了他腰間癢rou一把,“那為何非得讓自己受這傷?苦rou計好用?” “不然本王日理萬機,出了岔子被召回去,我的蠻蠻可不是玩不到了?” 蘇令蠻才不信他,明明是借個幌子逃了,非得說為了自己,這人的甜言蜜語也不知在何處修煉,近來越發高超了。 獨孤信的舊部悉數被王府精衛捆了壓送回京畿衙門,楊廷則信守諾言,與蘇令蠻在溫泉莊子一呆就是一月。 作者有話要說: 生活是什么? 生活就是吵過哭過鬧過,揩揩眼淚裝沒事人兒一樣往前走——比如更新。 ☆、紅燭淚 禍起蕭墻, 在皇家從來不算罕見。 莫說是隔了一房的堂兄弟,便是親兄弟之間起了齟齬,憤起殺人也是偶有發生, 縱觀歷朝歷代, 那是一部部皇家血淚史,為了至高無上的一把椅子殺得血雨腥風、父不父、子不子, 綱常倫理一概俱無。 可蘇令蠻心疼自家男人。 她六歲那年,也曾掉過一回河, 那時天氣尚算暖和, 不比得寒冬臘月, 依稀仍能記得被水吞沒時的可怖——何況楊廷還是被這樣滿心孺慕之人從背后推入池中。 “那宮人……當真是不小心?” 蘇令蠻仰著頭看他,眼睛是不容錯辨的懷疑,若圣人當真處心積慮地想置人于死地, 如何會讓一個不知名的宮人“不小心”路過? 楊廷摸了摸她腦袋,直到那頭才梳順了的黑發又亂糟糟的,才慢悠悠道: “我家蠻蠻何時長了個這般聰明的腦袋瓜兒?給爺瞅瞅?!?/br> 蘇令蠻擋開他手,“快說?!?/br> 楊廷這才道:“那宮人我后來在阿爹的外書房見過, 大約……是阿爹留在宮里的暗樁?!?/br> 所以,該是看顧他的? 蘇令蠻又有點不大明白這對父子的路數了。 回回見時,互相都沒個好臉, 互放狠話,放完一個人跟沒事似的照吃照睡,一個人則怒氣沖沖回府,想法子給人添堵。 “所以……阿翁其實是知道你當時的經歷的?” 蘇令蠻試探地問, 楊廷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搖頭道:“我從來沒問?!?/br> 她卻已經知道了答案。 阿翁權傾朝野,壓得圣人喘不過氣,將恨移到了他兒郎身上,若阿廷當時沒救回來,楊家便只得圣人一個后代,只要宰輔后來沒有再生兒郎,那楊照的地位必然是鐵板釘釘,動搖不得。 “阿翁……可想過,那個位置?” 蘇令蠻指了指上頭。 楊廷目光復雜,半晌才遲疑道:“阿爹這人,我從來就看不懂?!?/br> 歷朝歷代的權臣,便沒幾個能善終的,阿爹若想當,當年圣人與太后孤兒寡母時便能當了,畢竟年齡合適,又同為楊家嫡支,偏為了一個托孤的遺言,僵持著沒當。 可若不肖想這位置,自該兢兢業業地輔佐圣人成才,偏又處處壓制著圣人,不肯放權,以至于圣人在年幼時便恨毒了他。 不過這些也不值當對蘇令蠻說,楊廷并不欲將太多朝堂之事帶回家中,只道: “不管阿爹如何想,我與圣人……卻絕無可能和平共處?!?/br> 不論是年幼時的戕害,還是如今層出不窮的手段,楊廷但凡想起暗衛傳來圣人有幾回夢中囈語,便覺怒不可遏。 他……竟敢肖想阿蠻! 郎君情緒轉換如此劇烈,蘇令蠻靠得極近,自然感受到了,一下子從哀絕的沉夜,進入了憤怒的深淵,她頗有點不適應,可問楊廷,卻怎么都不愿意開口了。 這邊溫泉別莊溫馨話過去,那邊宮廷內卻已刮起了血雨腥風。 刑獄司與宗人府聯合辦案,其中牽涉到了皇后、容妃與半途夭折龍子之間的關系,自然不敢不謹小慎微、勤勉辦事,一條條的暗線被迅速揪出來,由專人整合到一塊—— 很快,結果出來了。 條條樁樁,都指向皇后,人證物證齊全,容妃一身輕薄的白衣,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還未出小月子,看著更是消瘦可憐得緊: “圣人,請您為我們的龍兒做主啊?!?/br> 她的傷心,絕不是做出來的,凡見到之人,都忍不住為這痛失孩兒的母親感到低落、甚至遺憾。 雨打芭蕉萬點愁。 圣人微微鼻酸,刑獄司司掌與宗人府監理都磕著腦袋候在殿上等候示下,在容妃的哀痛欲絕里,朱筆一批: “著皇后嫉妒成性、儀容不修,戕害皇嗣……” 皇后被黜,關入宗人府,等候進一步的問罪;而容妃暫掌鳳印,監理后宮,王家風頭一時無兩。 史家闔家喊冤,畢竟這戕害皇嗣之事若當真坐實,不單是皇后一人獲罪,史家也落不著好,史家七十歲老族長滿頭白發,顫顫巍巍地敲響登聞鼓,以求直達天聽,孰料敲完鼓例行的十杖下去,直接當場斃了命。 這下京城輿論嘩然,不論是平民百姓中還是朝中眾臣,都忍不住翹首以待,打算看圣人會如何處置。 史家作為曾經堅定的?;逝?,頭一批投誠的世家之一,當初圣人許以后位,意義自然是不同的。 ***** “阿蠻以為,圣人會如何做?” 楊廷下了一子,示意蘇令蠻接著,溫泉別莊遠離塵囂,暖風徐徐,宮城內的劇變,似乎完全影響不到此處—— 不過也只是幾乎而已。 蘇令蠻攢簇著眉舉棋不定,身后是一棵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大樹,郁郁蔥蔥的樹冠將這一隅遮了個嚴實,細碎的光掠影似的照下來,襯得那張臉更有種驚心動魄的艷麗。 楊廷不催促,蘇令蠻斟酌再三,終于落了子,才漫不經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