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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發間馨香的氣息熏得她一點一點闔上了眼睛。 綠蘿伺候著她抹好雪膚膏,見二娘子睡得熟,便將琉璃燈罩住了,留一盞墻角的暗燈,人拉著小八退了出去。 蘇令蠻又做起了噩夢。 夢里,那只人面狐貍扯開了皮子,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般地撲了過來?!?/br> 她悚然一驚,睜開了眼睛,卻正對上一雙深邃如海的眼睛。 “你——!” 楊廷懶怠地起身,坐到了榻前正對著的長幾旁,環視一周道: “寒磣了些?!?/br>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阿廷來做什么? ☆、第112章 情難自禁 一盞夜燈如豆。 燭火嗶啵作響,琉璃夜燈上一層豆沙綠的罩子, 將閨房照得朦朧而夢幻。 小娘子披頭散發地坐在塌上, 素白綾中衣薄薄一層貼在身上,顯出玲瓏姣好的曲線, 斜襟交衽因睡姿微微敞開, 露出胸前一段瓷白的肌膚, 鎖骨嶙峋而分明。 楊廷突然覺得有點熱, 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襟。 蘇令蠻被人夜闖閨房, 自然是不大開心的——縱使這是個老熟人。 她拉起被褥將身子掩了住,怒斥道: “楊郎君深夜造訪, 不覺得太過孟浪?” 她自以為問的義正言辭,殊不知面上還透著剛剛睡醒的酡色,一雙桃花眸霧煞煞水漾漾, 連聲音都透著股軟糯糯嬌滴滴的味兒,跟與人撒嬌似的。 楊廷淡淡瞥了她一眼, 心中胡亂想著果是個能亂人心志的禍水, 不怪自己……一時受了誘惑。 他自顧自斟了杯熱茶, 幾上茶水微溫, 楊廷小啜了一口, 不正面回答蘇令蠻的叱問, 反顧左右而言他,贊了一聲: “綠蘿伺候得還算精心?!?/br> 蘇令蠻抿了抿唇,也不遮了,直接掀被下床, 幼嫩如豆腐似的雙足直接踩入軟履里,趿拉著取了左近畫屏上的外衫罩了,攏了攏衣襟坐到了楊廷附近的一張紫檀木椅上。 春衫輕薄,這一番動作使來,使得那身材更顯凹凸有致,該瘦的瘦,該胖的胖。 楊廷眼觀鼻鼻觀心,坐得四平八穩,眼睫微垂,似乎被手上小小一盅隨處可見的熱茶給吸了心神似的。 “說吧,威武侯夜探香閨,所為何來?” 蘇令蠻伸手攏了攏腦后長發,只覺得平日怎么理都順的三千煩惱絲好似突然與她鬧起了脾氣,哪哪都不順。 楊廷只覺指尖有點癢,摩挲了下,還未答,卻聽蘇令蠻用那股軟腔調不緊不慢不陰不陽地諷刺道: “還是威武侯白日里一吐情絲尚覺不夠,晚間心潮澎湃還要再來譜一曲衷腸?” “白日夢做久了,對身體不大好?!睏钔⒛﹃讼虏璞?,一哂:“女兒家這般伶牙俐齒,便一點都不可愛了?!?/br> 他仰脖將茶水飲盡,細白瓷的茶盞碰到長幾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蘇令蠻拄著腦袋,歪歪地看著他,唇角勾了勾: “威武侯多慮?!?/br> “阿蠻可愛不可愛,只與阿蠻未來的夫婿有關。只要阿蠻未來夫婿覺得阿蠻可愛便成了。至于威武侯如何想,那不重要?!?/br> “確實不重要?!?/br> 喉頭一股火氣往外直竄,楊廷重倒了杯茶,將這亂竄的火星子往下壓,才懶懶道,毫不在意似的:“二娘子莫非是看上那個大黑炭了?” “楚世子常年行軍,那是康健的象征,郎君委實失禮?!?/br> 蘇令蠻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一個郎君這般殷勤,除非她是傻子才感覺不出來。 蘇令蠻心中揣測楊廷來意,見他神色不以為然,嫣色的唇瓣勾起成了一段迷人的弧度:“楚世子為人放達,家世前程長相都屬上上選,嫁去也沒甚婆媳煩惱——” “——所以你來長安便是為了找個好婆家?”楊廷薄唇一掀,露出一個挑釁譏誚的笑,點頭道:“原來如此?!?/br> 那股不屑、輕蔑,混合著失望的神色撲面而來,蘇令蠻征了怔,立時又好笑地掩唇笑了起來。 “當初郎君為阿蠻指了一條明路,阿蠻信之從之,千里迢迢來了京畿,可惜一頭霧水、獨木難支,如今有一株粗壯的喬木愿給阿蠻攀附,阿蠻便是順勢攀了又如何?” “阿蠻一不偷二不搶甚至不做人妾室,哪兒就不堪了?” “還是說……威武侯嫉妒了?” “笑話,本侯如何會嫉妒?” 蘇令蠻的似笑非笑激得楊廷險些跳起來,便連他自己也說不明白此時胸中仿佛被戳破了的羞恥感究竟從何而來,只心中哀嘆,果然是十丈軟紅里出來的媚色入骨,連他都著了道,竟做了這許多失常之事。 他抿了抿唇,看著她決意要板一板她的想法:“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為何要做柔弱的藤蔓——” 蘇令蠻打斷他:“郎君想岔了,阿蠻不是君子,只是個沒甚權勢毫無人脈的弱女子,做不了參天大樹,斗不過權勢滔天?!?/br> “威武侯你自出生起便高人一等,如何能明白即便奮力掙扎,依然只能徒勞在泥淖里翻滾,被人一指頭摁著起不來的痛苦?” 仿佛過去存了無數年的委屈一下子隨著記憶翻滾、發酵,直至漲潮,淚水通過唯一的出口往外冒,和著仿佛無止盡的委屈一起跑了出來。 蘇令蠻狠狠擦了把臉,側過臉不欲再在此人面前示弱:“郎君既不曾經歷過,又如何有何立場來指責阿蠻?” 小娘子淚眼盈盈,眼眶與鼻頭一并紅了,巴掌大的臉看上去可憐巴巴,極像楊廷幼時養過的一只小貓。 “誰說楊某不曾經歷過?在二娘子眼中,是否所有人必定人生幸福,比你順利得多?你暗中窺探揣測著旁人的生活,然后再對比自己現狀,好有繼續自怨自艾安慰自己的理由,這便是你的人生?” 楊廷毫不留言的話撲頭蓋臉地朝蘇令蠻劈來:“你只看見旁人人前顯貴,可曾見過那人背后的努力?若說慘,那黑炭頭不慘?一門死絕,只靠一個男丁撐戶,不慘?綠蘿幼年失祜,雙親俱無,便不慘?” “便是楊某……” 他頓了頓,未盡之語便被生生咽了下去,蘇令蠻被他的歪理氣笑了: “阿蠻何時自怨自艾了?” “照郎君這般說,個人的苦難放大到整個百姓中,也不過是小小一粒辰砂,可誰會因為這屬于大世界的辰砂,便忽略過自身遭受過的苦痛?” 言罷,蘇令蠻擺擺手道:“說歪了,我不與你爭辯這些,沒甚意義?!?/br> “那你還想做黑炭頭的藤蔓?”楊廷今日是揪著這個為不放了,蘇令蠻氣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蘇令蠻態度惡劣地簡直像是在對著楊廷鼻子吶喊:“干你屁事!” 楊廷胸膛那股子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