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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陌太醫,你可來了?!?/br> 陌太醫捋了捋虎須:“情況如何?” 話未說幾句, 人已經到了廊下。 林木嘆了一聲:“此番來勢洶洶,還未醒?!?/br> 推門進去, 這是一間典型的兒郎房間,東墻一幅雪夜射雕圖, 蜿蜒的長幾, 將整個南窗都攬住了,陌太醫未及細看,便被拉著穿過長長的過道, 入了內室。 一股極清幽極特別的香氣撲鼻而來,似蘭非蘭,讓人聞而忘俗, 一盞落地四足兩耳青銅方鼎架在墻角,其上裊裊散著一兩一錠金的龍涎土。 陌太醫揮了揮手:“將窗開了?!?/br> 一身著絳紫團花蜀錦立領上襦的中年婦人正坐在榻旁默默揩淚,一見陌太醫便如見了主心骨似的:“陌太醫,你快些看看,郎君他……又犯病了?!?/br> 莫旌放下藤箱,默默將窗開了。 陌太醫坐到榻旁的矮幾上,朝床看去。 只見一如芝如蘭的俊俏郎君此時正昏昏沉沉地睡著,白璧似的面上此時浮滿了一粒一粒的紅疹,眉峰緊攏,額頭密密地出了一層汗,口中囈語連連,聽不大真切,顯然睡得極不安穩。 “燒了多久?” 陌太醫熟稔地扯開楊廷衣領子端詳了一番,紅疙瘩密密麻麻起了一層,手指、足間全數看過,又細細地診過脈,一邊用帕子擦了擦手一邊問。 “酉時三刻至現在便一直高燒不止,約莫兩個多時辰了?!?/br> 婦人淚水漣漣地道,被林木勸著攙到一旁坐下:“阿娘,你就莫要瞎摻和了,太醫都來了?!?/br> 宵禁落鑰后莫旌只得先去了一趟宰輔府,特特取了宰輔的手諭才將將敲開宮墻,把用慣了的陌太醫請來。這婦人亦不是旁人,正是林木的親娘林mama,楊廷的乳娘。 陌太醫顯然是對楊廷這樁病癥極為熟悉的,他熟稔地開了張房子讓莫旌拿下去煎退燒藥:“據老夫所知,郎君這病已經兩三年未曾犯過了,為何今日如此來勢洶洶?” “今日可曾發生了什么不同尋常之事,刺激到他?” ——不同尋常之事? 林木眼皮子動了動,搖頭道:“奴才不知?!?/br> “這便奇怪了?!蹦疤t捋了捋胡子,奇怪道:“按說沒什么刺激的話,不至如此?或者郎君……” 陌太醫一咬牙,不顧一把年紀問:“與人有敦倫之事?” 林mama揩淚的手頓了頓,林木哭喪著臉道:“并無?!?/br> “或有少年慕艾之人?” 林木攤手幾乎要哭了:“太醫,此乃郎君私事,奴才委實不清楚?!?/br> 便是知道,也得將嘴巴閉緊了。 思及在暗室里那活色生香的一幕,林木恨不得將自己耳朵眼睛全掩了,知子莫若母,立時被林mama看出了點苗頭,照著腰間軟rou處狠狠一扭: “阿木!說實話?!?/br> 林木支支吾吾不肯說。 陌太醫摸了摸鼻子:“心病還須心藥醫?!?/br> 作為太醫院首座三十余載,達官貴人之中藏污納垢之事不知凡幾,他能活到如此久,全因了“嘴嚴”兩字,所見所聞之事,從來是過眼過耳不過心。 只對著這幾乎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郎君,陌太醫還是不免心軟,忍不住多囑咐了幾句:“郎君這厭女之疾,長久下去恐不是個辦法?!?/br> 楊氏一脈像跟受了詛咒似的,最年輕一輩嫡支只得兩個兒郎,支脈更是在建朝之戰中死絕了,若楊廷始終不能親近婦人,那宰輔一脈也該絕了。 思及多年前那樁舊事,陌太醫忍不住嘆了口氣: 作孽啊。 人若當真狠毒起來,可真是連孽畜都不如嘍。 林木被林mama訓得跟孫子似的,投降道:“阿娘,當真不是你想的這回事,哪里來什么小娘子?” 林mama不信:“今天下午郎君接了個口信便匆匆出門,一回來便躺倒了,若非是親近了小娘子,又如何會這般發起疹子?” 林mama的一針見血,讓林木語塞了。 “乳娘,沒你說的這回事?!?/br> 一陣沙啞得仿佛刀刃擦過磨刀石的聲音在室內響起,楊廷吃力地撐著床頭吃坐起,朝陌太醫點了點頭:“陌太醫,又麻煩您了?!?/br> “郎君客氣了?!?/br> 林mama一見,忙不迭地給他身后塞了個枕頭,怨道:“郎君也莫嫌乳娘多事,就你最早發病時,也沒見發成這樣?!?/br> “勞乳娘擔心了?!?/br> 褪去在外的強硬,楊廷唇色發白,眼瞼微垂,側顏乖巧,仿佛還能看出幼時的一點痕跡。林mama心疼地抽巾子給他揩汗:“乳娘擔不擔心不重要,你千萬保重著些身體才好?!?/br> 想到那天殺的始作俑者,林mama便忍不住想拔刀砍人。 “既是醒了,便沒什么大礙了,一會退燒的藥煎來后,一日分五次吞服,每次一碗,連服三日。小郎君心火過旺,還是莫要像以前,精神稍好些,便將藥喂了魚?!?/br> 楊廷嗜甜,素來不愛吃苦的,聽聞頓時皺了皺眉。 陌太醫卻不管他,藤箱一背,腳步熟門熟路地往外抬:天色已晚,宮門已落鑰,他還是在威武侯府待上一晚再說。 林木已經匆匆跟上去安排諸事,步子快得跟后頭有狗在攆似的。 “這小子!”林mama好笑道,見楊廷懨懨的,伸手探了探額頭,嘆了口氣:“郎君這么多年沒發病,乳娘還以為事情就這么過了?!?/br> 楊廷重新躺下身來,翻身朝著床內側,悶悶道:“乳娘,你回去休息吧?!?/br> 林mama看著自小一不快活便不想理人的郎君,“哎”了一聲:“一會莫旌拿藥來,郎君莫要耍脾氣不喝了?!?/br> “哦?!?/br> 楊廷輕輕應了一聲。 乳娘輕巧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楊廷翻了個身,怔怔看向窗外。 天氣漸熱,窗上的綃紙換作了茜素青色碧溪紗,微風徐徐,月亮的清輝透過窗紗透進,床前灑落一地清輝。 夜色溫柔。 楊廷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 蘇令蠻又做起了夢。 夢里,她被一只龐然大物追得胡亂逃竄,最后被一只狐貍藏在了洞中,躲過了一劫。正當她對狐貍感恩戴德之際,卻驚詫地發覺自己一動都動不了了。狐貍露出了真面目,猙獰地笑著,一邊將她衣物解了,拈著她光滑的皮子陶醉地道:“瞧這上好的皮子,一會剝下來,必是能賣個好價錢!不過,先讓爺爺我爽快爽快……” 狐貍皮子一揭,又變成面目模糊不清的人…… 蘇令蠻嚇醒了。 夢中的細節已然記不太真切,卻能深切地記得當時的弱小,與心底鋪天蓋地襲來的恐懼——仿佛親身經歷過似的。 她深深喘了口氣,直愣愣看著床頂,無奈地發覺: 臨上書院前一晚,自己竟然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