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4
里,三天后來到岳陽境內。商榮日夜記掛小徒弟,一來怕他受虐待,二來想他膽子小,跟著藍奉蝶那樣的惡人,整日心驚膽戰,估計吃不好睡不著,每天都在哭鼻子……他想著想著,心尖就像被鉗子夾住,疼得六根不凈,沒情沒緒。陳摶和他差不多,主要惦記商怡敏,離山已近兩月,雖說當初為師妹留足了三個半月的食物,可到底不忍讓她長時間吃那些寡淡的干糧,須在半個月內趕回去。師徒倆心情奇差,都是少言寡語,打尖住店也不過換個地方坐針氈。這天傍晚在岳陽城南五十里的黃沙鎮吃飯,這一帶多是深山密林,其時晚霞收斂,山嵐漸吐,風嘯山谷,云樹蒼茫。二人就食的小飯館里生意紅火,七八張桌子圍滿了人,門外還臨時加放一排座位,吃飯的一大半是當地居民,彼此也都認識,不停隔座暢聊,好不熱鬧。商榮初時未留心,過了一會兒聽出他們在議論同一件事。“今晚仙人橋又要出現了,你們敢去嗎?”“我想去,上次我大舅哥過了仙人橋,聽說第二天騎著白馬回家跟家里人說他已在仙人指引下得道飛升,說完眨眼就不見了,我岳父岳母親眼瞧見的?!?/br>“我隔壁鄰居也是,半年前過了仙人橋,第二天也回家報喜,說完話就騎著神龍飛走了?!?/br>“這仙人橋這么靈驗?聽說過橋的好些是地痞流氓,那樣壞蛋的也能成仙?”“你不知道呀,當初仙人說了,此橋消孽去業,只要上橋時誠心悔罪,成道之念堅決,過了橋都能升天?!?/br>“上次我已經走到橋邊了,看對岸紅燈籠忽地一閃,心里害怕又退了回來?!?/br>“你真是沒福氣,那紅燈籠就是仙人的接引燈,要是過了橋你現在已經是神仙了?!?/br>“沒事,今晚還有機會,待會兒想成仙的都跟我走,我們一塊兒去過那仙人橋?!?/br>“等我回去把老婆孩子也帶上,成了仙就不用整日受窮受苦了?!?/br>“哈哈哈,你想得倒美,那橋一次只能過一百人,多少人爭破頭也擠不過去,哪會許你拖家帶口去搶名額?!?/br>………………………………這些話也引起陳摶注意,鄰座幾個外鄉人替他發問:“敢問諸位鄉里在議論何事?那仙人橋是什么東西?”七嘴八舌拼湊出完整訊息,人人都聽明白了。原來兩年前,這一帶鬧了場大瘟疫,來了一位面如冠玉的紅衣仙人,在松嶺崗山神廟設下一口大水缸,說喝了缸里的水病就會痊愈。有人試了試,病真的好了,于是方圓幾十里地的人都去搶那神水。每天幾千人舀水,那缸里的水永遠不多不少,喝過的病人都不藥而愈,人人說那神仙靈驗。過了不久仙人又在一次廟會上現身,當眾說天庭要在松嶺崗架設仙人橋,每月十五的子時橋就會在山腰的斷崖出現,過了橋的人都能成仙,但一次最多只準一百人通行。第一次很多人去瞧熱鬧,到了子時,香風卷地,那仙人橋真的架在斷崖上,橋對岸掛著兩盞紅通通的大燈籠,傳來極動聽的歌聲。那次人們還不敢輕易嘗試,只有七八個膽大好事的過去了,一炷香時分橋便收走,那幾人再沒回來。第二天他們家中都出現祥瑞之像,比如枯萎的樹枝突然碩果累累,或是家養的母雞變成鳳凰飛走,那些過橋者還峨冠博帶現身,對家里人說自己已去天宮做了神仙。有了這些奇景,第二次過橋的人便多了一倍,事后也有不少人家出現吉兆,此后眾人便對此事深信不疑,想過橋的人越來越多,每到十五山腰上人滿為患,想成仙的老百姓都爭著過橋呢。陳摶深知修道艱難,必須度過重重劫數才能升天,哪是過個橋就能直接成仙的?此事必有古怪。商榮也覺玄乎,聽說那仙人容貌美麗身穿紅衣就不由自主聯想起赤云法師來,這老魔頭一貫裝神弄鬼,此事興許也是他搞出的害人把戲。他將想法悄悄稟報師父,陳摶深以為然,向旁人打聽松嶺崗的方位。那些人戲言:“你一個道士本身就是修仙的,就不要來跟我們搶了吧?!?/br>陳摶笑道:“貧道修道多年還沒見過神仙,貴寶地既有神人現世,今日幸得到此豈能錯過,還請諸位鄉親賜教,貧道只想前往參拜,不敢掠美?!?/br>得知松嶺崗就在南面二十里處,山下就是那供奉神水壇的山神廟。師徒倆飛奔而往,據說瘟疫過后就沒什么人去取神水了,但那口大缸里的水一直不見少,且水質清澈,甘甜可口。此時廟門已閉,他們翻墻入內,在大殿后的天井里看到那口黑陶大缸,缸底有一小部分埋在泥土中,高約五尺,口徑有八仙桌大小,缸內水位距離壇口三寸,水色甚清,撈起一把查看,就是普通清水,無甚特異之處。天色已晚難以看清缸底的景象,商榮和陳摶稍做商量,脫掉衣衫,潛入缸底查看。那廟祝聽到動靜,帶領幾個手持兵刃的火工道人趕來,見狀厲聲喝止:“哪里來的賊道,這是紅衣大仙賜下的圣水,玷污了是要遭天譴的!”陳摶本想好言解釋,那些火工道人看他腰懸寶劍,二話不說揮刀就砍,功夫還都不弱,絕非尋常寺廟的護院。陳摶越發驚疑,雙袖翻飛左掃右旋,頃刻將對手挨個點倒,那廟祝見勢不利,掏出一把手\\弩對準他發射,箭矢被陳摶以鐵袖功擋回,鐺地插在墻壁上,箭頭整個沒入剩下兩寸長的翎花。廟祝轉身逃跑,前腳還未踩穩,腰間一麻倒地不動,陳摶已確定這伙人背景不簡單,正待審問,那些硬爪子的火工道人突然一齊口吐黑血,其中一人臨死前向廟祝發射暗器,陳摶一腳踢開廟祝,用袖子卷住那枚綠油油的毒鏢,好歹留下一個活口。這時商榮跳出水缸,抹去臉上水珠說:“師父,這水缸被人做了手腳?!?/br>他說話抱住水缸,將其拔出泥土,放到一邊,水缸底部噴出兩道兒臂粗的水柱,在缸子方才扎根的坑洞里有一股同樣大小的水柱源源不絕噴涌,是被一根黃銅管子引來的。商榮扒開坑洞另一側的土壤,那里有一根相同規格的銅管。“有人在缸底接了兩個管道,一根用來引水,一根用來放水,兩邊水量相等,所以缸里的水才會取之不竭,缸內還鋪了一層白卵石擋住管道口,想是用來掩人耳目的?!?/br>這僅僅是騙局的環節之一,陳摶走過去揪起那哀哀□□的廟祝,逼他坦白實情。廟祝只是個貪財小人,見眼下一口氣連死數人,生怕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一經嚇唬立刻一五一十交代了。兩年前有個模樣清俊的青年來到廟里,說奉神仙之命來此設一口水缸發放圣水消滅疫情,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