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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拖直下,形如一只斷尾的蚯蚓,大約是書寫者力氣耗盡,手指在這時虛軟地滑落下去,而寫字的顏料分明是干涸的血液。仿佛一箭射中靶心,趙霽有十萬分的把握斷定這個字是紀天久寫下的,他被上官遙及其同伙羈押在某個地方,身受重傷,逃脫不能,偶然遇到在山中閑逛的翠嫂母子,便在二滾身上寫字,指望它們能對外傳遞求救訊號。回去報信是最佳選擇,但耗時不短,假如紀天久還活著,也是命在旦夕,短暫的耽擱可能錯過救援時機。擺在眼前的是救人和自身安全兩項選擇,趙霽稍后選了前者,近朱者赤,和商榮呆久了,也受其作風感染,趙霽握緊靈犀劍,決定在俠客路上冒進一步,試試自己的膽量和運氣。他割下二滾一搓帶血的絨毛,拿到翠嫂鼻尖前,讓它嗅聞,不住撫摸它的腦袋,讓它領自己去找這氣味的主人。翠嫂靈性非凡,很快明白趙霽的意圖,轉身朝來時的路徑爬行,大滾二滾搖搖擺擺跟在后面,不時扭頭嚎叫,收到它們的呼喚,趙霽快步尾隨,走向那烏云翻涌的山頭。第74章終極復仇之傳功找到紀天久時,趙霽不敢確信那具被摧殘得體無完膚的活死人是他:十根手指都被齊根切斷,碎成襤褸的衣衫污血浸泡,形同一層凝固的泥漿附著在傷痕累累的體表。大大小小,尚在滲血的傷口里爬滿螞蝗和蟲蟻,有幾處已堆積著厚厚的蟲卵。一張臉血rou狼藉,鼻子耳朵被削平,眼珠被掏走,腦袋上插著十幾根長長的黑針,每一根都刺在引發劇痛的xue位上。趙霽跌倒在草叢里,右腿已經麻痹,在見到紀天久的前一刻他的右腳踝被一條黑鱗金斑的珊瑚蛇咬中,此物號稱蛇中之王,奇毒無比,如無蛇藥救治,唯有即時斷腿途徑方可保命。他正是心搖神戰,便看見躺在旁邊草叢里的血人,認出那就是眾人苦尋不著的紀天久后,他的膽子猶如薄軟的宣紙被狠狠揉爛了。支離破碎的哆嗦聲激起重傷者的反應,紀天久喉嚨里霍霍作響,身體微微扭動,似在與無數看不見的繩索對抗。趙霽見他還有意識,趕緊爬上去呼喊:“紀堂主!紀堂主!”紀天久掙扎得更用力,像窒息的魚拼命張嘴,舌頭抖動,卻不能吐字。趙霽觀察一陣,看到刺在他喉間的黑針,估計是這玩意兒作祟,便伸手拔出針頭。針孔噴出一絲血線,紀天久暴咳幾聲,吐出一句皺巴巴的低吟。“是趙霽嗎……”趙霽顧不上理會自身傷勢,湊近幾寸大聲回答:“是!紀堂主,我是來救你的!”紀天久不愧是一代神醫,重傷下仍聽出他的身體有異。“你……中毒了?”“我、我剛才被毒蛇咬了一口?!?/br>“……是珊瑚蛇,半個時辰內不服解藥必死無疑……”趙霽聽了這話如同領到閻羅王的勾魂牌,他們身處峨眉山地勢最險的九老峰,此地危巖壁立,絕無人徑,峰上遍布密林深茅,林中虬枝錯雜,枝葉層疊,白天也分外幽暗。他跟隨翠嫂母子尋到這里深知路途艱難,縱是好手好腳也不能在半個時辰內走出去,此刻身中蛇毒,半身僵麻,斷無能力向外求救了。紀天久喘息片刻,安慰:“你莫怕,我有法子救你,但你須得答應我一件事?!?/br>趙霽看他一條腿已跨進鬼門關,自救尚且不能,何來力氣救人?說這種話大概是在寬慰自己。而他本是來救人的,卻因一時不慎落得自身難保,也連累紀天久斷絕生機,早知如此還不如回觀里通知其他人齊來營救,干嘛瞎逞能?他愧悔驚怕,哭喪道:“對不起紀堂主,我看見你寫在大貘身上的血字,想盡快趕來,結果反而幫了倒忙?!?/br>紀天久嘴角抽搐,充做笑容,勉力道:“我內息不足,你先度我一些真氣,不然我沒力氣說話了?!?/br>妄動真氣會加快毒素蔓延,但趙霽覺得自己頂多再活半個時辰,早一刻晚一刻都是死,何必計較?便按住紀天久膻中xue,輸入一部分內力。有了這股真氣支撐,紀天久的話語總算流暢一些,問他:“你知道是誰把我害成這樣的?”趙霽點點頭,稍后意識到他雙目失明,忙說:“是上官遙么?前日他騙大家說您被黑衣人偷襲墜崖,昨天我發現那現場是他用豬血草偽造的,夜間潛入他房內,發現他就是飛頭煞,還偷聽到……偷聽到他自言自語說,要奪取神農堂,殺了您報仇?!?/br>紀天久喉嚨蠕動,擠出哀鴻般的嘆息。“他以為我是他的殺父仇人,殊不知他是被歹人利用了啊……時間緊迫此事不及詳說,你若想知道日后可向本門長老蕭正言打聽,只問他莫松的身世,他就會告訴你了。如今我只說上官遙的身世……他其實……其實是我的私生子……”趙霽聽前面已是摸不著頭,等他說完后半段,思維陷入癱瘓,紀天久馬上用詳細的敘述證明這不是他傷重垂危時的胡話,他說二十多年前他和青城縣一位名妓有染,那□□珠胎暗結,誕下一子,正是上官遙。當時紀天久年近不惑,膝下尚無一男半女,這個兒子的出生本該是天大的喜事,無奈他的夫人是出了名的兇悍嫉婦,把丈夫當作私產,絕不容許他人置喙。紀天久與夫人青梅竹馬,自小敬她怕她,成親后被嚴加管束,更加無可救藥的懼內,私生子的來臨令他又喜又憂,偷偷另置別院安頓這對母子,把希望交付給時間。可惜空xue必然來風,四年后紀夫人察覺丈夫金屋藏嬌,這一怒好比暴龍翻江,餓虎撲食,當即率人殺到別院,將那□□亂棒打死,又把剛滿四歲的小兒投入水井,幸虧紀天久及時趕到,從井下撈起一息尚存的兒子。紀夫人還不肯罷休,非要弄死這孽種,紀天久跪地哭告,甚至以死相求,才勉強令其心軟。夫妻最后達成協議,女方可以饒這孩子不死,但男方必須對其隱瞞身世,永遠不許他認祖歸宗。紀天久深懾妻子yin威,能保住兒子性命已感恩戴德,便給他取命上官遙,假稱是外面撿來的棄兒,帶回神農莊收做徒弟,這一瞞就是整整二十年。有了這段陳述為依據,就能理解紀天久為何會無底線地寵愛上官遙了,自古棍棒出孝子,慈母多敗兒,他這個慈父出于補償心理,對這唯一的兒子百般縱容,致使他墮入邪道,養成陰狠歹毒的脾性,又受jian人蠱惑,將親生父親和整個神農堂視作仇敵,一心弒父滅門。“莫松是冤枉的,阿遙冒充他的筆跡和不滅宗私通,被人告發后,阿遙還懷疑是我反悔,不愿傳位給莫松,是以故意安排人向長老們告密?!?/br>趙霽再度費解:“他為什么冒充莫